欢婕妤刺着手中荷包，坐在暖凳上悠悠道：“昨日贵妃娘娘用自己的私库给关雎宫的宫人，都添了一份汤圆。”

檀音眉心一跳，放在手中佛经：“你若有事，便不必待在本宫这了。”

欢婕妤心里头打着算盘，见檀音不识趣的样子也不气恼，看着她的肚子露出羡慕：“姐姐也该六个月了吧，怎得看着还跟之前一样？”

檀音听她神神叨叨，想说什么都要兜一大圈子顿时觉得乏力。

之前她和丽妃住一个宫殿，李怀屿来时丽妃经常截宠，但起码肠子是个直得，不跟她一般绕来绕去，讲半天也没听明白。

“欢婕妤没怀过身子自然不知，本宫三日前才怀胎五月，怎么会短短三日便大了一圈呢。”

“姐姐息怒，姐姐听妹妹有话要说。”欢婕妤见她要赶人的症状，连忙拦住，她今日有要事才来。

若她没猜错的话，檀音这胎压根没有。

不枉她在安处殿安插眼线，日日观察。

既然没有……那便嫁祸给其他人，总的来说只要将这潭水搅乱，她想升位分，就要先解决掉现在的两位宠妃才是。

檀音不耐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本宫不似你，一整日都没个正事。”

“太医应该诊了姐姐腹中是位贵子。”欢婕妤若有所思，“已经要六个月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檀音冷哼一声，面色不善：“你的意思是，本宫假孕争宠？”

“姐姐息怒，妹妹只是为姐姐不值。”欢婕妤拿出一盘糕点，“这是贵妃娘娘赏给妹妹的，妹妹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便想着留给姐姐，姐姐腹中贵子应该也会喜欢。”

檀音一个激灵，欢婕妤起身告退。

她这孩子本就没有，等到月份再大些，太后和宫里人都该看出倪端。

要她蹭现在嫁祸一人，可这人要嫁祸也不该是席容。

她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味道是美味，一块接着一块，很快便见底了。

宋太医拿出一张药方交给燕飞：“这是皇后娘娘平日里喝得药，臣将它抄镌了一份。皇后宫中的熏香臣暂时还未拿到，那香是恪妃娘娘配好，才会拿到皇后宫中。”

席容神色淡淡，看过之后放下药方。

她现在不用去凤栖宫请安，那熏香慢慢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不急于一时，莫叫人发现了。”

宋太医俯下身子：“微臣明白。”

凤栖宫和玉芙宫两座宫殿，他手伸进去被发现估计都要小命难保。

“既然是恪妃送得，那香方必然在她手中，且皇后每次用完都是在她宫里处理，处理完了才会拿出凤栖宫，你去看看宫人会将粉末丢在哪。”

小叶子领命后带着几人去查。

没过一会，魏忠带人过来道：“娘娘，毓秀宫檀贵嫔小产，皇上请您去一趟。”

燕飞皱着眉：“她小产，关我们娘娘什么事。”

魏忠道：“檀贵嫔身边的宫人说，是吃了娘娘送去糕点才会腹疼小产，欢婕妤叫了许多人，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这才命奴才来请娘娘。”

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席容跟着来到玉芙宫，这事多是檀贵嫔和欢婕妤两人自导自演。

檀音虚弱躺在榻上，皇后抚了席容一眼，问：“贵妃送得糕点，查出来了？”

太医跪在地上老泪横纵：“回皇后娘娘的话，糕点里掺了藏红花，檀贵嫔将一盘糕点都吃了干净，只留了些碎末残渣，这是大罗神仙来了都保不住小皇子。”

欢婕妤抹去眼角泪：“皇后娘娘，是位未出世的小皇子，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要谋害小皇子。”

胡婕妤听后一口断定：“既然是宜贵妃送得，那必然是宜贵妃想陷害小皇子。”

众人看向席容，李怀屿坐在椅子上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魏忠搬了条椅子：“贵妃娘娘先坐。”

内务府的小路子送来这两日的菜单，魏忠和赵昌两人一一对过之后，“贵妃娘娘这两日的点心里面，没有这松仁奶黄酥。”

“你个太监是糊涂了还什么，关雎宫内有小厨房，她要下药自然是在自己宫里头做，难不成还在御膳房里下毒？”

红花是掺和在糕点里面，是和面团和在一起，御膳房那边自然查不到。

“只是，本宫何时送过糕点给檀贵嫔？”席容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问了起来，“将本宫宫里的宫人都叫来，看看是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借用本宫的名义来谋害檀贵嫔。”

谋害皇嗣和谋害皇妃的罪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谋害皇妃只是打入冷宫，谋害皇嗣多为赐死，但这也要看妃子和皇子间哪位更得皇上看重。

欢婕妤心中笃定，自然是不害怕。

檀音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其他地方，皇后问起也都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放其他人眼里便是伤心欲绝。

檀音身边那指认得宫人也苦恼，按照排列顺序，把最后面那个指了出来。

含玉站出来问：“这位姑娘确定是我吗？”

宫人认定一般点头。

站在最后的肯定是不得重用，在外面干活的人。

就是认错了也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李怀屿眼睛一眯，寒气覆上：“这是朕给贵妃的暗卫，你说是她干得？”

“不……不是，许是奴婢认错了。”宫人战战兢兢，环顾了一圈想在随手指一个。

“连人都认不清，想来是这贱婢嫉妒主子，方才想了这出出来。魏忠，将她带下去，给檀贵嫔重新安排几个宫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宫人疯狂挣扎起来，求救般看着欢婕妤，伸出手要扯她的衣裳。

欢婕妤悄悄拉起衣摆，向后退了两步。

檀音见人被拖走，起身跪在地上喊道：“臣妾谢皇上，贵妃娘娘做主！”

席容冷冷瞥了一眼，弯下腰将她扶起，“妹妹刚小产身子空虚，快起来。”

她心里已经明目，这事是欢婕妤主使，而檀音已经五月，若再不做了断被人发现，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安上去，可要比现在严重许多。

李怀屿看向欢婕妤，平日里争宠的手段他见到新鲜得心中会喜。

但现在席容是他心尖上得人，又岂能被别人陷害欺负。

“朕瞧着欢婕妤聪明伶俐，与音儿关系甚好，往后音儿便由你照顾。若音儿再有什么好歹，朕便拿你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