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里面的水烧开了之后，一阵一阵的香味就从锅里冒出来。

秦晓蕊闻着味从里屋出来，说：“这么香啊，怎么会这么香呢，哎呀，什么时候能出锅啊，我都要等不及了。”

马艳丽说：“快了快了，你们把屋里的炕桌收拾收拾，咱们在里屋吃，那屋里暖和。”

秦晓蕊说：“可是暖和，炕头都热的坐不住了。”

秦正元从厨房里面找出一个蒜臼子，用水冲洗干净之后，从屋檐下的算辫子上解下一头蒜，开始剥蒜准备蒜泥。

李丽娟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一个眼里都是活，一个什么都不会做。”

马艳丽说：“命好啊，什么都人替着做，可不就不用做了吗。”

秦晓蕊又从里屋出来，说：“后天不是要返校吗？你们俩都回去吗？”

马艳丽说：“后天正好是我们这里的大集，我不回去了，李丽娟你帮我看看成绩就好。”

秦晓蕊说：“你的成绩i还用看吗？向来都是班里的前三名呢，唉，也不知道这次我能考多少名。”

马艳丽说：“你不是你们文科班全年级的前二十名吗？”

秦晓蕊说：“这次考试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我倒是想去看看去，反正在家里没什么事。”

李丽娟说：“去看看也挺好的，再见面就得等到过了年之后了，听说还有奖状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奖品。”

秦晓蕊说：“又不是小学生，还发给你两个本自两支笔啊，对了，李丽娟，那个陈若谷是不是你初中同学啊？”

李丽娟说：“对啊，初中我们一个班，怎么了？”

秦晓蕊说：“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很好，特别是英语，几乎是满分呢，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学习的。”

李丽娟说：“怎么学习的，努力学习的啊，英语这个东西学起来跟语文查不多的，使劲背使劲读使劲练就能出成绩，不像是物理，全凭理解。”

秦晓蕊说：“我记得你物理学的不怎么样呢，现在怎么样了？”

李丽娟说：“现在全靠这马老师帮我啊，不明白的我就赶紧问她，老师一讲她就明白，这个光靠使劲做题是出不来的，真的得靠那个脑子啊。”

秦晓蕊说：“我也觉得这个家伙的脑子好使，那么难的题看看就会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马艳丽说：“咱们可以停火了，一会把锅盖掀开就行了。”

秦晓蕊说：“我肚子实在是饿啊，早饭我都没吃呢。”

李丽娟笑着说：“你又不起床怎么吃早饭啊？秦晓蕊，不要赖床，赖床容易让人懒惰，这个懒惰不光是身体上的， 还有精神上的，一个人啊，精神上懒惰就坏了，慢慢的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秦晓蕊说：“这不是在学校总是睡不够觉，我回家先睡两天补一下觉嘛，我们老师布置了很多的作业，我要是整天赖床，那是一定写不完的。”

马艳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掀开了锅盖，一阵蒸腾的热气之后，就看到箅子上面摆着一个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屋里的炕桌上秦正元已经帮着收拾好了，找了几个盘子把卫昭带来的卤味还有秦晓蕊带过来的炸货放好了，几个孩子看到马艳丽用一个盖帘把包子端着放到炕桌上，开心的说：“哎呀，这包子看起来就好吃。”

外间，李丽娟小声的问马艳丽：“你包包子的面是那里来的啊？”

马艳丽说：“昨天我去街上粮油店买了五十斤面，还买了十来斤的油，我得在家里一直待到过年开学呢，总不能去我大爷还有叔叔家吃饭啊，我自己蒸包子，蒸馒头，再去买几颗白菜就能吃很长时间了。”

李丽娟点了点头，说：“这样就好，亲戚们的总归不是自己的。”

马艳丽说：“对啊，我刚回来是到我四叔家吃的饭，第二天我两个大娘就过来喊我去他们家吃饭，我哪里好意思去人家家里吃饭啊，在街上买了几个火烧混了两天，好在是挣了钱了，把前面那十箱的货款留出来我挣了二百多呢，下午你走的时候把那十箱的钱帮我带回去交了账，下一次的时候我再把这十五箱的钱给你送过去。”

这是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规定的，第一批货不收钱，从第二批货开始，依次将前一批的货款结清。

李丽娟说：“你好好卖货，卖完了我就给你往这边送也行，发公共汽车也行，争取把你明年下学期的生活费挣出来，等到暑假的时候咱们俩再想别的挣钱的道，反正我是觉得，这人啊，就得使劲的折腾，折腾了才能有钱挣，不折腾倒是不用操心劳神了，干坐着没有人给你送钱来的。”

马艳丽说：“这几天我也是这么想的，趁着年轻，我就得使劲的折腾，折腾着念书，折腾着挣钱，我不挣钱没有人给我钱花的。”

李丽娟说：“你要感谢生活给你这么些磨难，让你能够更早的成熟成长起来。”李丽娟说完了自己就先笑了出来，说：“这话听着真酸。”

马艳丽手脚麻利的把锅里的包子都捡出来放到另一个盖帘上，说：“不酸，我听着觉得挺好的，不吃这些苦哪里知道生活的甜是怎么来的呢。”

马艳丽说：“你快去吃包子吧，我先给我四叔家送几个去。”

李丽娟看马艳丽用一个包袱包了几个，提着出了门，这才进里屋。

里屋里炕头上的孩子一人抱着一个包子在啃呢，一边啃一边嘘嘘溜溜的嘘溜着包子冒出来的热气。

秦晓蕊说：“李丽娟，你调的这包子馅真好吃，又嫩又香。”

卫昭说：“小蕊姐姐，这个算什么啊，我娟娟姐姐包的灌汤小笼包才好吃呢，皮薄，馅大，咬一口还有汤，好吃的能吞掉自己的舌头。”

秦晓蕊说：“李丽娟，什么时候我能尝一尝你包的灌汤包啊？”

李丽娟说：“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我什么时候给你包啊。”

秦晓蕊说：“要不我这次去学校的时候去你们家一趟吧，反正我在家里又没什么事情可做。”

丽媛说：“小蕊姐姐，欢迎你来我们家，你来我们家我们家一定很热闹的，你来了多住几天，咱们俩一个放假，好不好？”

李丽娟看着自己妹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秦晓蕊，笑着说：“秦晓蕊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孩子们稀罕呢，这才多大一会啊，就让我妹妹这样使劲的邀请你来我们家。”

秦晓蕊笑着说：“个人魅力啊，我也没有办法，行，我接受你的邀请，我去你们家住下。”

马艳丽送完了包子回来，进屋脱下棉袄，说：“你们怎么不使劲吃啊，这才吃了多少啊，赶紧吃。”

卫昭说：“艳丽姐姐，你尝一尝我给你带来的卤味，这是我爹工厂里自己生产的，味道很好。”

马艳丽尝了一口，说：“谢谢你啊，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还给我带礼物了。”

屋里人高高兴兴的正吃饭呢，听到外面的大门响，马鸣趴到窗户上往外一看啊，对马艳丽说：“艳丽姐姐，是我三大娘来了。”

马艳丽听了，脸沉下来，赶紧出去，屋里的人见了，都没说话的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丽娟说：“你们吃你们的，我去看看去。”

马艳丽把自己的娘拦在外间，马艳丽的娘说话的声音有些尖锐，听到耳朵里觉得就好像有一根绳子从自己的脑袋里面扯过去，一点都不舒服。

马艳丽的娘说：“艳丽啊，听说你大集上卖点心了，你姥姥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你给我些我给她送过去吧。”

马艳丽说：“我都是拿钱进过来的，你要就给我钱我卖给你。”

马艳丽的娘说：“我养你一回，我还不能问你要点东西吃了？”

马艳丽说：“谁让你样了？我倒情愿你没有养我呢，你剩下我就不管我，扔给我奶奶，我是我奶奶养大的。”

马艳丽的娘说：“你这是什么话，我生你还生错了吗？你看看谁家的闺女跟你似的啊，啊？非得大老远的去念书，你念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最后不还得去找个工作挣钱吗？你念书还得好几年，这得少挣多少钱啊？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家里好好的待着，非得出去念书，我看你就是你奶奶惯的。”

马艳丽气的浑身哆嗦，李丽娟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阿姨，您不能这样说啊，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不也有很多功成名就的吗？现在去工作能找个什么工作，不就是在厂里打工吗？”

马艳丽的娘说：“打工有什么不好啊，啊？一个月挣好几百，一年就是大几千呢。”

李丽娟说：“那您怎么不想着一个月就挣大几千呢？一年下来大几万呢？”

马艳丽的娘说：“哎哟，哪里有那个本事啊？那都是人家有本事的人才能挣那么多呢。”

李丽娟说：“那些有本事的就是上学念书考大学之后才一个月挣大几千呢，有个能考大学后买你几年挣大几千的，您怎么还不让去呢？”

马艳丽的娘一时词穷了，李丽娟说：“阿姨，您想一想，念高中念大学的，这才几年功夫啊，现在打工一个月几百块，一年几千块，几年才多少啊，把学上出来，一年就能挣回来了，后面几年不都是白挣的吗？阿姨，这个学可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呢。”

马艳丽的娘想了半天，说：“我们家穷，没有念书的钱啊。”

李丽娟说：“马艳丽这不是自己想办法吗？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大的志气，阿姨啊，您的这个姑娘厉害啊，您看她也不容易，这都是自己花钱进过来的，都有本钱在这里呢，她又没什么钱，您是她的亲娘，您得体谅她不是？我看阿姨是个又明白事理又讲道理的人，这点事情还能不明白吗？”

李丽娟说的很诚恳，马艳丽的娘想要撒个泼弄点好处吧，在自己闺女的同学面前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来，就这么走吧，又有些不甘心，李丽娟自然明白她的纠结所在，她知道不能给她开这个头，要不然马艳丽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李丽娟说：“马艳丽，你签的合同呢，还不赶紧找出来给阿姨看看，合同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这要是对不上账，厂里可得追究你得责任呢。”

马艳丽说：“对，人家得查账的，你拿了东西走了你是让我给你把钱添上吗?我就挣个辛苦钱，你要是好意思拿，那我就跟着你回你家去吃喝，反正我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村里人要是说我了，我就让我大爷二大爷还有我四叔来给我评评理，这才几个月啊，您就把您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啊，您可是说过，只要是我还想要念书，那就不是您的闺女，我的一切事情跟您无关。”

马艳丽的娘听了，说：“好好，你翅膀硬了，啊，长本事了啊，不就是一点点心吗，我还不稀罕了呢。”

说完就走了。

马艳丽看着自己母亲的背影，一脸的复杂，李丽娟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赶紧去吃饭吧，吃了饭我跟你一起把东西分好了，要不然一会有人来买你还现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