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阳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的表情太明显。”

被看穿了，姜芸尴尬地咧咧嘴，“那个，你多待一天自然好。不过一周没见，薛奶奶是该想你了。本来这周末我也该去的，但这不是你今天才出差回来……”

“请不出假？”

“……应该请不出。现在越华项目进入后期，任务有点多。别说请假，还可能要加班。”

工作态度还挺认真。林见阳把勺子搭在一旁的小菜盘子上，学她的样子懒懒靠在椅背，闷了口又新添两份冰块的可乐，“这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

“林总，您可是甲方爸爸的爸爸。”

姜芸斜睨他。当初还来各种质疑项目汇报，现在失忆了？

“既然知道我是集团总裁，这样的小项目我又何必亲自过问？”

“……那你一开始还来和我们一起开会。”姜芸嘟了嘟嘴，小声咕囔。

“那次？正好在B市，顺便来盯一眼。”

姜芸看着面前男人淡淡的样子，强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那天的经历真给她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亏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顺便来盯一眼”就一笔带过。他这“皇帝”还真是闲得慌。

“那你觉得我工作能力怎么样？”姜芸明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不容他随便敷衍。

林见阳隐约感到一丝杀气袭来，看着面前女人直勾勾地看向他，难得的略作几秒思考后才开口，“爱岗敬业，条理清晰，态度端正，团队合作能力强。”

姜芸似笑非笑地看林见阳一本正经地说了四句基本等于废话的评价。

林见阳顶住压力，状似沉稳。

身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姜芸没有犹豫，顺着他的话继续发问。

“那请问林总觉得我哪里需要提升呢？”

“……抗压能力有待提升。”

他这句评价中规中矩，但好像还真不是在敷衍乱说。

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姜芸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太能扛得住压力，容易临阵慌乱。就像之前A市的项目被抢，经验老道的老职场可能也就骂两句、一笑而过，钱到手就行，其他的才不管那么多。职场本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领导画再大的饼也没用，手里真真切切拿到钱才是真的。

还有之前在B市和他开会那次，虽然确实有一些外在因素，比如她那段时间本就身体不适，早上咖啡灌得太猛，但她那天确实内心很紧张，几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居然在大家面前就这么丢人地晕了过去……

“那请教下林总，抗压能力该怎么提升呢？”姜芸这回改为双手托腮，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看向林见阳，语气温和地虚心请教。

“付过费了？”林见阳挑眉。

“嗯？”什么玩意？付费，付什么费？

“知识付费时代，请教我不需要付费？”

好家伙，字字在理，却又字字无理。

“看你开价多少。”

“我的职场建议，你看着给。”林见阳悠悠地饮了口冰可乐。

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又在空气中无声交战，一方来势汹汹，一方淡定从容。

他这是故意的吧？来自一位跨国集团总裁的职业建议，市场上能便宜到哪里去？虽然不至于像巴菲特那样一餐千金，但怎么着也价格不菲吧？

生着病还这么龟毛，她不要了还不行？

姜芸撇撇嘴，没好气地站起身把餐盘端去水槽，准备自己稍微冲洗一下再放回餐车。

刚把饭碗放进水槽准备打开水龙头，身后一阵温热突然来袭。她的后背瞬间被坚硬的肉身紧贴，腰间还多出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牢牢环住。

这家伙！她说不过他不说了还不行，这就来赖的？

林见阳低头，还略带热度的脸贴上她清凉的侧脸，磁性的男低音在她耳边轻响，“不付钱了？”

姜芸气鼓鼓道，“不付。没钱！”

“我没说具体数字。”

“铂睿老总的建议，我一名平凡的小小打工人可要不起。”

虽然鼻间萦绕着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姜芸的脸颊不受内心控制地随身体的本能触动开始发热，但她还是铁着心凉凉地一阵阴阳怪气。

还真是商人，就这也要讨价还价的。她自认配不上还不行么？

林见阳的面颊在她脸上轻柔地来回摩挲，他的嘴唇凑上她的耳垂，热气喷在她的耳畔，之后说出的话字字敲在她心上，拨乱了姜芸的心弦，“老公的建议，也不要？”

姜芸闻言一阵头脑发昏，莫名的口干舌燥。

老公？老公……

他这两个字仿佛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魔力，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回响。来自背后的阵阵暖流逐渐像海浪般冲击理智，她只觉血液在身体每一处沸腾，心脏如小鹿般在胸口狂跳。

姜芸脸倏地红起来，潮红瞬间蔓延全身，没过几秒整个人都好似只煮熟的虾子。

他是怎么好意思自己开口叫出这个亲昵称呼的？她都还没好意思叫过！

之前最多就是称呼他为丈夫，虽然平时周围同事都喊自己的丈夫“老公”，但对她自己来说，这个词得感情到一定阶段才叫得出口……

“你、你刚叫自己什么……”姜芸整个人还在发晕。她羞于回头，她的手撑在水槽边上暗暗用力。

他真烧糊涂了？这是平时那个冷若冰霜的林总说得出的话？老天，发一次烧而已，他不会被哪位擅长甜言蜜语的渣男给夺舍了吧？

林见阳本被冰可乐安抚的喉咙现在正像是被火灼烧般口干舌燥，他的眼眸晦暗不明地朝下移，灼灼地掠过姜芸白皙的脖颈，清秀的锁骨，还有那被V型领松松掩住的曲线……他的眼神突然顿住，盯着姜芸胸口隐约可见的那枚红色吊坠。

“还戴着它？”他的声线压低了几分。

“什么？”

姜芸莫名。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胸口的那枚吊坠。她伸手把吊坠从领口取出，原本冰凉的玉石已被她的体温捂热。

“很喜欢？”

“嗯，你送的，很喜欢。”

“那本笔记本呢？”

“我好好地收着呢！”

“那我送的职场建议呢？”

姜芸一愣，她微微侧头，尝试捕捉林见阳的眼神，“你说认真的？”

“认真的。”

姜芸抿抿嘴，无意识地用力握住吊坠，“那你说。”

“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只有短短一句话？姜芸垂眸认真思考。

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但工作上能有什么最终能拿到手里的？项目最终会被提交给上级或公司，人脉资源好像大多也会随着工作调动而逐渐消失。

好像也只剩工作技能，和钱了。工作技能是随着工龄增长不断提升的，别人还真偷不去。但如果选择转行或者跨业，好像一切又会回到零点。至于钱么，无非就是各种奖金、加班费、工资和年终奖这些……他的意思是，要一切向“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