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好奇地接起电话，“喂？”

“今天有安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男性低沉嗓音。

声音很近，姜芸一时竟听得有些恍惚，好像此时他就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怎么不说话？”林见阳追问。

“在的在的，只是好久没听到你声音，有点……”姜芸回过神来，小声地说，“有点想念。”

说完自己还害羞上了，她另一只手捂着逐渐发烫的脸，“你在飞机上还能打电话吗？”

林见阳在那头轻笑。

他声音散漫，带着轻微不易察觉的鼻音，“有卫星电话。抱歉，这周没有给你电话，行程也是临时改变。落地后我还是会在那家酒店的那个房间，你有时间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姜芸“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那边的林见阳似乎有些不太对。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人还是那个人，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腔调也还是那个腔调，但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有点奇怪，可能是语速比较慢的关系？

是累了，还是困了？也对，现在他那边应该正是半夜，理应是他休息的时间。他不是铁人，也需要时间好好休息。

她赶忙说，“电影四点左右结束，我打个车过去，大概四点半左右就能到你那里了。需要我给你带点晚饭吗？”

“不用，在我那里直接点餐。”

“好，那你一路顺利。落地了记得……落地不用给我发消息，我会自己过去找你的。”姜芸不忍身体疲乏的他还得费脑子记着给自己发消息报平安，赶忙改口。

“好。”林见阳回答得干脆。

“那，下午见？”

“下午见。”

各自道完再见，却没有人先挂断电话。姜芸静静听他的呼吸声在耳边一起一伏，终于还是狠下心率先结束这段通话。

不是不想念，一个星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她当然恋恋不舍。但多和他说一分钟，他就少休息一分钟，她会心疼。

在约定好的时间抵达市中心的某个大型商圈，姜芸和两个相处得还不错的同事一起选了一家附近口碑还不错的西餐厅。

在一个靠窗方桌坐下，三个女人逐个点完餐，便开始了日常激情四射的八卦。

“敏敏，你男朋友还不愿意过来吗？”小露喝着手里的热巧克力，率先开炮。

公司的行政姑娘敏敏朝天翻了个白眼，“上次说他工作还不稳定，不方便老请假过来。这次又说他爸妈身体出了点问题，要去医院好几次，暂时来不了什么的……”

“我看呐，他就是在找借口！哪有为了搪塞女朋友还诅咒自家爸妈的呀！你真是太心软了，要是我，直接就把他给踹了，哪还能给他一次次找借口的机会。面都见不着，还谈个屁的恋爱！”小露面露狠色，伸出手朝身边的空气狠狠劈出一记手刀。

“哎，异地恋嘛就是这样的咯……”敏敏沮丧地叹了口气。

“我呸！开始异地恋的时候，就得有时刻为结束这段异地恋做准备的觉悟好吧？就算异地，真有感情还不得天天想着法子跑过来见一面？姜姜你说是吧？”小露完全不认可敏敏和她男友现在的相处方式，真是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给她灌输她的思想。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每分每秒都想和他在一起吗？”就算因为各种原因真的没法一直在一起，也会想方设法排除万难定期见一面吧？

“这不是谈了太久，不舍得么……”敏敏低声咕哝。

姜芸听着也不乐意，她皱起秀气的双眉，“谈得久就一定要继续往后走吗？虽然沉没成本是高了些，但我们总要往前看的，不能让过去牵着未来走吧？”

敏敏双手捧着脸，情绪不高，“姜姜，我们女人又能有几个七年……”

姜芸闻言轻叹，是啊，别说女人了，一个人又能有几个七年呢？

第一个七年被父母拉扯着长大，第二个七年在父母支持下尝试懵懂摸索，第三个七年开始独闯复杂的社会，无论是苦是甜，只得自己咽下……

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每一个分岔路口做下的决定到最后始终是由自己负责。敏敏迟迟下不了告别过去的决定，她们外人更加无法干涉，最多就是给她一点直面困境的力量。

但她走出的这一步……她自己也不知是对是错，只能说，目前她仍在努力，并没有后悔。

敏敏抬眼看向对面的小露，眼露好奇，“露姐，你最近在备孕了吗？”

这回轮到小露浑身不舒坦，“唉，别提了，都备孕小半年了，没结果。我爸妈催我们去医院查查，他不愿意。说真的，对这个我真无所谓，随缘。”

“那你老公怎么想的？”

“他其实也无所谓，还很排斥这种刻意的安排。但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里就越痒痒，简直跟强迫症似的，浑身难受。现在他交作业越来越敷衍，我也没有丝毫乐趣，”小露两手一摊，生无可恋的模样，“简直一出人间悲剧。”

听到这里，姜芸不由得垂眸，手不自然地在餐桌上比划。

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呢，露姐和她就算两个极端吧？一个求子不得，一个意外得子……

“姜姜，你呢？我们在公司都没八卦过你，你现在是单身吗？”敏敏一脸好奇。

“啊？”蓦地被点名，还在开小差的姜芸骤然回神。

“都好姐妹，不跟我们吐槽吐槽你对象？”小露眼神暧昧。

“呃……我对象好像没什么可以吐槽的。”提到那位，姜芸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吧？你俩这么合得来？！”

“还好吧……非要吐槽的话，可能就是……他太忙了？”

“忙工作？还是忙着吃喝玩乐？”

“是忙工作啦，所以我们平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也算是一种异地恋吧？”

这是姜芸第一次和吴西兮之外的朋友谈论起林见阳。原本对于这段关系羞于开口，但真说了出来，一切仿佛顺理成章。

敏敏眯起眼睛，一脸狐疑，“不会就是之前那位送你好几天花的那位吧？”

敏敏就是姜芸所在B市分公司前台的行政，那段时间林见阳送的花都是她每天帮姜芸代为接收的，因此印象深刻。

这个……还真的是。姜芸艰难地点点头。

“不是吧？你们谈多久了？你男朋友居然不知道你花粉过敏？”

“……那会他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姜芸赶紧给“现在已经知错就改的男朋友”林见阳找补。

小露吸着可乐在旁静静听着，不由露出担心的神色。她在三人中年纪最大，很有一副大姐的气势，“姜姜，送花也不过就花点钱的事，哪怕送包送车，就算是送房，也一样。重要的还是得看他心里有没有你。他要是心里有你，早就把自己的心捧给你了，又怎么会不去主动了解你的喜好？你可别被一些男人的糖衣炮弹给忽悠了！”

话说得直白，但姜芸听得出她是一片好心，道理也是真道理。回想林见阳曾经在领证那会也算和她交代过一些自己的过去，算是对她打开心扉吗？

反正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姜芸自己确实是百般想了解更多的他。不论是从婆婆口中，还是薛奶奶口中，她都听得乐此不疲。

服务员热情地分两次为她们端上了餐点，三个女人的话题终于从各自的男人身上转战到美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