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兰从中海已经回来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老两口天天腻在一起，不是读书看报，就是一起看黄梅戏、喝茶。

这样惬意的生活，正是她们年轻时期所向往的。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人生累积的财富虽然不多，对于她们来说已经足够。几十万存款，持续不断的退休金，一套不错的房子，一台车子，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丁零零！

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来自于赵教授的书房。那部电话是赵教授联络工作时专用的，每次这部电话响起时，都以为着赵教授要进入忙碌状态了。

他怔了怔，起身去接电话。秦素兰也没多想，只是暗暗觉得，可能惬意的时光要暂停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赵教授从书房里出来，拿起帽子、外套和公文包，对妻子说：“素兰，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你不要担心我。有什么事，你跟小妹打电话。”

小妹是赵教授的小妹，就住在隔壁小区。两家人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四个老人就相互照应着。

“好的呀，你路上小心，打车啊，别开车了。”秦素兰起身送到门边，依依不舍地盯住着。

怎么了呢？越老越舍不得分开了，她深深地看着丈夫，而赵教授走到门外，也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淡淡一笑。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赵教授说。

丈夫出门了，秦素兰却忽然感觉心慌意乱。她捂着心口，喘息不定。

“哎，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她自言自语道。

关上门，秦素兰去床上躺了一会，越躺越不舒服。坐立不安，浑身冒虚汗。她以为自己得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丈夫。

可是丈夫走时脸色凝重，分明是工作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赵老师这么忙，我不能给他添乱。”秦素兰想，“忍一忍吧。”

结果这一忍就忍到傍晚，天快黑了，秦素兰打算跟丈夫打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可走到房门口，刚拿起手机，她就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

虽然没有昏迷，可秦素兰难受的要死。她哆哆嗦嗦，从手机通讯录路，找出楚天的号码。

彼时楚天正在兴旺牧场，安排夜间的工作，电话忽然响起，他拿起一看，竟然是秦阿姨的电话。

“喂，秦阿姨吗？好久不见啊～”楚天刚想寒暄，却听到对面的动静不对。

微弱的气息声，还有一点点的痛苦呻吟，楚天立刻警惕地问：“秦阿姨，你怎么了？”

“楚天，你来救我，我家在……”秦素兰给他报完地址，便昏死过去。

楚天大吃一惊，叫了两声不见应答，便赶紧挂掉电话，匆匆和王秀兰叮嘱两句，赶往秦素兰家中。

来到秦素兰家里，楚天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他推开门，一边叫着一边走进去。

屋子里只有卧室开着一盏台灯，黑咕隆咚的。好在这些对楚天来说不算什么，他依旧虚掩房门，小声叫着：“秦阿姨，你在哪？”

忽然他看到另一个房间门口，有一只手耷拉在地上。他赶紧冲过去，打开客厅灯一看，果然是秦素兰。

十多分钟之后，楚天救醒秦素兰，并将她抱到床铺上。

秦素兰迷迷糊糊中醒过来，身上的不适大为减轻，还看到楚天正端着一杯热水站在床前。

“楚天，你来啦？”秦素兰声音虚弱，想抬起手，却没什么力气。

楚天忙放下水杯，俯身问：“阿姨，你没事吧？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没有了，谢谢你啊。”秦素兰叹口气，她喝了口水，感觉舒服多了。

楚天道：“太吓人了，幸亏您及时给我打电话。现在怎么样啊？”

“我好多了。”秦素兰放松了很多，有楚天在身边，她感到异常安稳。

秦素兰在床上休息了片刻，便起身陪同楚天来到客厅坐下。楚天得知她没吃完饭，便主动去给她煮了一碗面。在陪着秦素兰吃饭时，楚天便在客厅餐厅溜达，参观教授的家居布置。

秦素兰家有一整面相片墙，上面刻录着时光的流逝轨道。大部分都是赵教授、秦素兰的合影，还有她们的亲朋好友。楚天甚至看到了秦素海，那时他大概只有六十来岁，笑的正欢畅。

楚天看着照片墙，和秦素兰聊天，忽然他目光定格在一张照片上。那是近年的照片，是秦素兰、赵教授和几个学生的合影，其中一人，赫然是曹伟。

楚天心头一沉，暗道：“难不成，秦阿姨的老公也……”

他知道秦素兰的丈夫是赵教授，双方也曾经见过面。在第一次见到石军的时候，石军偷了别人的钱包，失主正是秦素兰和赵教授。

“秦阿姨，这张照片上的人都是谁啊？”楚天故意问。

秦素兰扶了扶眼镜，抬头瞄了一眼：“哦，那是你赵叔叔的学生，都是些能干的学者。现在有个人，还在上京做了官儿呢。”

“是吗？赵叔叔可真厉害，这个人是谁啊？我好像在哪见过。”楚天指着曹伟问。

照片太小，秦阿姨不得不走到墙边来看。

“哦，是小曹，曹伟。他现在啊，和你赵叔叔在一起工作呢，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博士后啦！”秦阿姨笑道。

楚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一看，桌上的碗已经空了，禁不住笑了笑：“阿姨，您胃口不错啊！”

秦素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体不舒服，下午休息了一下，可能没吃午饭的缘故吧。不过楚天，你做饭的手艺真棒，简单的挂面你都能调出这么好吃的味道。”

“哈哈，您喜欢的话，我再给您做就是了。”楚天笑道。

秦素兰十分高兴楚天能在这里，她很乐意和楚天交流。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要经常来我家做客啊！”

“那是必须的！”楚天满口答应着，心思，却飘到那张照片上。

……

黑咕隆咚的实验大楼，走廊尽头忽然亮起一束光，并且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赵教授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心里十分狐疑：“实验室怎么能停电呢，真是乱来！我要投诉物业了。”

前方的实验室门口，也有一道亮光，是有人站在门口玩手机。

“曹伟，是你吗？”赵教授问。

今天接到紧急通知，说存档的实验室数据出了点问题，赵教授白天赶过来，一直忙到现在才解决问题。他本可以直接回家，可忽然想着要到地下实验室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