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楠木桌前。

男人端坐在定制的高级老板椅上，拿起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照片赫然是青涩肤色黢黑的方菲菲。

家境就差领低保，学历不高，一路走来倒霉透顶，像是这样一张纸就能写明白的普通人，真的是在广场上唱歌的那位吗？

有意思。

男人缓缓勾唇，悠然将纸张搁置在了桌面。

“菲菲，菲菲，醒醒！”

方菲菲还做着梦，就被石映雪摇醒来，可她越看越不对劲。

“菲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怎么脸这么白？”石映雪着急的时候，也让方菲菲抓住了字眼。

白？！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径直照向了镜子。

白了，确实白了！

没有白的很夸张，可至少比原先白了至少两个度！这可是阶梯性的进步！方菲菲高兴坏了，石映雪见她这样子赶忙问她是不是打了美白针？

虽然不明白那具体是做什么的，方菲菲却点了点头，借坡下驴。

有些怀疑方菲菲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石映雪压下了心头的顾虑，再度拿出手机，“你看，你要火了！”

“火？哪里有火？”方菲菲眯着眼，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石映雪的手机屏幕有点散光。

“点击一万多，你昨天是不是去大唐广场唱歌了？”

啊？

方菲菲努力地撑大了眼。

脑海里再度响起系统提示「恭喜，获得二次薅羊毛机会。」

石映雪的手机比她的流畅多了。

画面里，是她在歌唱成名曲「花好月圆夜」。

方菲菲哪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拍下视频。

点开评论，置顶的一条，写着：这是我朋友，她就叫方菲菲。

原来知名度在这？

陆陆续续地，卧房里的人都醒过来。

姜悦打着哈欠，探了眼，当下冷讽道，“真去卖唱，活不下去，讨饭啊？”

“哟，今天这是擦了几层的粉啊？假白！”姜悦口不留情，眼睛却死死盯着方菲菲的脸，这家伙抹白后，瞧着竟然有几分姿色。

石映雪怯懦地往旁边挪了挪，方菲菲冷哼，“我讨饭还有的讨，不像某些人，讨饭还不一定有人赏脸。”

“我抹白怎么了！往后只会越来越白的！”有了薅羊毛系统，她得给原主来个全身大改造。

这已经不是方菲菲第一次对她反唇相讥了。

姜悦气得怒目圆睁，扬起手来就想教训她，“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以前方菲菲就是个在她脚底下逆来顺受的东西，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敢对自己叫板了！

“我看看。”

这时，秦沫走来。

还是那身洁白的睡衣，粉黛未施，精致的五官犹如希腊雕刻。

方菲菲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

是CHANEL的调。

她抽了抽鼻子，以前她买的那些香水味道没这么清淡，不可否认，她方菲菲一定需要再次红起来。

秦沫扫了眼屏幕后，径直忽略了方菲菲的肤色，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不错，发布两小时的点击，有爆的潜质。”

姜悦不解，“沫沫姐，你怎么还助长她气焰，我看她，现在压根没把我们放眼里！”

“都是一个taem，别斤斤计较了。”

秦沫拨了拨长发，进了门，“你们练着，我还有事。”

姜悦追随着秦沫的步伐，石映雪仿佛泄了气般，原本直挺挺的背脊骨佝偻下来。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方菲菲将手机还给她。

石映雪看她的视线多了分同情，一言不发地拿上队服更换。

方菲菲笑了笑，身为影后，这些都是小意思。

还有两次机会，她得好好看看，再买点什么。

首先看的当然是秦沫的项链，指甲盖大小的天空蓝托帕石，就算在屏幕上瞧着都很鲜艳明晰。

原价两万多，限价五十二。

很好。

点击购买后，再浏览，方菲菲却没多大的欲望。

有一分花一分，终究不是事。

她总得留点”本钱“以防不时之需，待到知名度提升，再奖励自己也不迟。

期待着，方菲菲用自己手机打算查看自己的视频，却发现，资源已删除。

怎么回事？

她刷新一次，又一次，结果相同。

该不会是手机出现问题了吧？

“笃笃笃。”

就在这时，房门敲响。

开门的是沈箬瑾，她嘴里叼着皮筋，手里拿着梳子。

看到来人，诧异了一下子，“孙哥，有通告？”

随着沈箬瑾退了两步，门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单据，一板一眼道，“今晚有个酒局，做的好有红包，都不能缺席。”

“哦。”

沈箬瑾接过单子，自顾自地梳起亚麻色的长发。

这个孙哥，听说是金牌经纪人，现在负责培训她们这个团队。

方菲菲张望了眼，经纪人孙亦梵也向她扫来，沉声道，“方菲菲，你出来一下。”

听到这话，方菲菲又摇了摇头，这经纪人，一点儿都比不上她上辈子那位霍姐。

无论从那方面，原主够悲催。

孙经纪也不是故意针对她，印象里，原主进入女团的两个月里，他对谁都是凶巴巴的样子。

走廊里，孙亦梵递给她一本公司章程手册，“抛头露面的事，违反合约，你们还没出道，活动必须由公司负责，听懂了吗？

有些难以消化的理解了一下他说的话。

“视频的事？”方菲菲意识到，将她唱歌视频给整没了的，不是别人，而是眼前这位。

“你知道，那就好。”孙亦梵意味深长道，“不准再犯，这次就算了，罚你去清扫舞蹈室。”

“不，不是，我怎么没懂？”方菲菲一头雾水，“我们的目的最终不都是成名吗？如果我能带动女团积攒人气，不是好事么？”

难道影后和歌后的实力，不能施展？

她话音方落，孙经纪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铁青，“你是签了合约的，想出道，就必须遵守规定！”

合约，说起合约就来气！

原主那个傻缺，签的什么东西，连队服都要自己购买，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方菲菲面色乍晴乍雨，一肚子火，孙亦梵只撂下一句：“自作主张，中午之前打扫干净，否则别想吃午饭！”

看着他的背影，方菲菲靠着走廊的墙，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原本发质就不好，她这么糟践，静电四蹿，转眼间炸了毛。

石映雪探头探脑地观望，柔软的音色劝慰道，“没扣补贴就不错，别烦了。”

方菲菲一记眼刀子过去，扣钱？做梦！

石映雪被她眼神吓得一咯噔。

转瞬，方菲菲眸中戾气消散，虽然很不服气，但她现在毕竟太弱，是个人都敢骑在她头上。

“谢谢，我没事。”

深吸一口气，她往舞蹈室走。

近五十平的房间，木质地板，正面玻璃镜面，清理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打了盆水，浸湿了布子，石映雪凑到她身边，淡淡笑道，“我帮你。”

方菲菲动作僵住。

石映雪已然跪在地上，摊开布子，一寸寸擦拭。

她几缕发丝在鬓角散落下来，纯净的侧脸，有种淳朴美。

在备受排挤的环境下，方菲菲难得地感觉到温暖，“小雪，等有一天我出息了，我养你！”

她是发自肺腑的，石映雪却笑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本来就是秦沫的陪跑，也就是炮灰。”

“什么意思？”

方菲菲不能充分解析，石映雪惨然叹道，“我听说，等女团出道后，所有资源都会给秦沫，我们原地解散，就她一枝独秀。”

还有这种事？！

“凭什么！”方菲菲眼前浮现出秦沫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只觉得晴天霹雳。

“嗨呀，还能凭什么？她是老板的公主啊！”

“听说还有个巨豪的未婚夫，那资源就等着成堆往她身上砸！”

石映雪涮了布子，“不然，艺校生那么多，馅饼怎么会到我们头上，用来滥竽充数。”

方菲菲久久回不过神。

滥竽充数？

她是引领一个时代的人物，在这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秦沫早就离开了宿舍，听说家里是住大别墅，星皇娱乐董事长是她亲爹。

不公平待遇的强烈落差，一整天方菲菲都心不在焉，哪怕项链送到手里，也蔫蔫无力。

天将晚，她随着石映雪坐上了公司的保姆车，看着车内的装饰，方菲菲眼睛都亮起来了，随后有迅速黯淡。

若是她能好好活着的话，现在还会不会在娱乐圈，又会不会拥有这一切呢？

酒局地点在花海，是个私人会所俱乐部。

方菲菲翻遍了衣柜，只找到两条皱巴巴的裙子。

浅粉色的长裙，跟参加婚礼的伴娘似的，好在有一根不错的项链，点缀锁骨间，闪闪发亮。

“她们人呢？”方菲菲进入会所，大厅里烟雾缭绕，一座假山，布满翠绿苔藓，锦鲤在水池里徜徉。

“那呢。”石映雪说着，看向电梯口。

不远处，正是姜悦和沈箬瑾。

秦沫也在，而且，挽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

同一个女团，若说她们是花，那方菲菲和石映雪就是绿叶，差别不是一丁点的大。

石映雪自卑地低下头，方菲菲倒好，大大方方迎上去。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方菲菲。”

她径直向着男人去，灿然如花地笑着，她不会记错的，秦沫身边的这位，就是她的头号粉丝！

而且，她还特意拿出了手机，想要比对眼前这人是不是原主所使用的壁纸，可怎么都对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也没那么像。

真的不是吗？

方菲菲心里直打鼓，一时拿捏不定，为啥原主脑海里没这份记忆。

介于方菲菲的出现，姜悦犹如见鬼，沈箬瑾稍稍错愕。

秦沫根缕分明的眉蹙起，冷漠俊逸的男人则是眸光黯然地俯视着她。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似乎根本没把方菲菲当做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啊，方菲菲。”

方菲菲保持着友好笑意，心里却忍不住打鼓，这人该不会忘了吧。

“知道。”

宋城缺紧抿的薄唇启合，吐出了浑厚的两个字。

秦沫精致的脸，额角青筋突突跳了两小，尴尬而不是礼貌地介绍，“我们的团员之一。”

“嗯。”男人话不多。

电梯门开，他长腿迈入，从头到尾的态度，好比一滩死水。

方菲菲自然而然跟随，可她刚抬起脚，就被姜悦拽住。

“跟宋总套近乎，你是不照镜子的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姜悦狠狠地推开她，沈偌瑾在一旁，双手环抱胸前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