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宁致远端起水杯慢慢啜饮。曲悠然面色酡红，头发散乱，一副散架样子，懒洋洋地撒娇，哎呀，我不起来可以不，你坐床边来说嘛。

哎呀，快起来哦，没得个正形。宁致远坚持着说。曲悠然只得扯过睡衣，极不情愿地慢慢往光溜溜的身上套。看着她那样子，宁致远突然想起一个关于流氓与诗人的段子。我想跟你一起睡觉，这是流氓；我想跟你一起起床，这是诗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起来。

她赤脚走过来，坐进怀里，娇嗔地问，说，笑什么？他笑得更加放肆起来，推了推压在脸庞上的那对柔软，故作惊慌样嚷道，呼吸不了哪！她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幽幽地说，你变了！他抱起那既丰满又苗条的身子，放到沙发上，正色地说，不是你我变了，而是时间变了，人在时间面前就如一粒沙，随风起舞，也随风飘落。

她情绪忽然低落下来，蜷缩着身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心生疼痛，犹豫以下，又将她抱进怀来，将头埋在长发里，深深地闻着山藿香般的清香，喃喃地说，这些年，窗台上始终摆放着两盆山藿香，看见它俩，就如你一直在身边。她顿时眼泪溢眶，轻声说，我们相隔太远，哎，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他疑惑地问，他呢？她幽幽回道，他天南地北到处飞，一年都见不到几次，不过我也巴不得这样子，在一起总想到你，你个冤家。说完，凑过唇来深深吻在一起。

缠绵良久，宁致远说，哎，你不应该提议我来负责柳树河坝商谈的。曲悠然回道，没事，一切按正规程序办，我只要公平公开公正的政策支持就行，别人我不放心。他拍拍怀里的紧绷丰满的臀部，调笑问，这还公开公正？她嘻嘻笑着，但公平啊！他顿时无语，手上开始用力起来。

第二天上午，第二轮洽谈正式开始，岳州主谈方换作了宁致远。

壹字集团公司副总、花舞人间公司董事长罗洋开始就关键性问题提出磋商。宁致远认真地看着昨天磋商汇总材料，不由得皱紧了眉。

罗洋提出开发地块内部市政道路代建资金融资成本百分之十点九，财政局长向佐华，说，当前融资市场基本利率在八到十之间，根据前期另外一个项目百分之九点四的融资成本，因此我认为应该控制在十以下。罗洋回道，那你们自己修市政道路吧。谈判才开始就陷入僵局，大家沉默不语。

曲悠然慢悠悠地敲着圆珠笔，盯着宁致远问，致远常务，您的意见呢？宁致远笑着说，昨天明溪书记说与其他地方融资成本水平保持一致，原则已定并且你也同意的。曲悠然嫣然一笑，所以今天才谈核心条款呢！

软中带硬，并没退步！

宁致远笑着对罗洋说，说第二个吧，关于容积率的问题。曲悠然心里一动，这小子真是太内行了吧，这才是关键呢。按照她的想法，先抛出一个不是最重要的条款，意图试探对方态度，居然先搁置，直奔最为核心的东西。

罗洋提出了柳树河坝开发总体思路以及主要定位，再谈到要打造高品质楼盘需要的容积率，建议将容积率定在三点五至四之间。宁致远转头含笑问许凡，建设局长，你的意见呢？许凡回道，按照城市总体规划来看，这片的规划条件限制了容积率控制在三点五以下，如果需要提高指标，就得进行控制性详细规划新一轮维护的。宁致远说，我没问你怎么办，是问三点五至四之间的容积率是否符合政策。许凡笑着说，目前不符合的。

宁致远清清嗓子，正色地说，我们引进高端实力企业的主要目的是示范提升城市品质，柳树河坝拥有沿江的先天自然禀赋，这片开发建设品质至关重要，我们在商谈容积率的同时，首先要考虑城市天际线！如果容积率太高，从对岸看过来就是一个城堡；如果太低，企业肯定亏本，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控制性标准，这需要从技术层面来深入探讨，您意下如何，曲总？

曲悠然挽挽袖子，说道，致远常务，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壹字集团任何做任何房地产开发都是走高端路子，我们希望把柳树河坝打造成为岳州乃至长宁标杆示范！所以，这容积率问题就是投资开发的核心要义，我希望控制在四左右，这与我们在丘川省城的标准是一致的，因此，这个指标我们是坚持的。

宁致远专注看着许凡递过来的岳州县城控制性详细规划图，心里却在迅速思考，这四点零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究竟建设出来是什么样子呢。

思考了一会儿，宁致远说，还是先讨论第一个问题吧，曲悠然往后一靠，微笑着说，致远常务，您把我们都绕晕了呀！宁致远哈哈大笑，会议室气氛缓解了许多。

宁致远说，说个大致数据如何？曲悠然没有回答，睁大眼睛看着他，既充满疑惑的期待，又暗含心上人的赞许。宁致远笑了笑，融资成本控制在9.4%以内，施工利润提高0.6%，如何？曲悠然转身看了一眼罗洋，罗洋赶紧让属下计算，最后在曲悠然耳边低语了几句。

沉吟一下，曲悠然感慨地说，致远常务啊，你又让我们损失在三千万以上。宁致远笑着回答，还没敲定的条款，哪里来的利润损失呢，对不对？几位局长也嘻嘻地笑起来，心里暗自佩服。

曲悠然说，那说容积率吧。宁致远正色道，整个区域控制在4%，但沿江按照城市天际线控制在2.5%，如何？

曲悠然眼睛一亮，然后招招手，带着自己的人出了会议室。宁致远意思很明确，如果不赞同4%的容积率，对方是不会赞同的，沿江高层楼控制下来后，可内部调控多层楼房的空间布局，这个折中办法是可行的。

稍时，曲悠然团队一起回来，坐下后，赞同了此条款。宁致远补充道，协议上应加上一句，“在市政F批准同意下”，如果不能获得批准，就无法实现，曲总，我们这边尽最大努力争取，如何?曲悠然笑着说，相信岳州，相信致远常务的。

后面几个条款双方各有让步，总体进行顺利。结束后，宁致远提出，请开发区管委会尽快梳理今天谈判结果，形成书面材料报送县委副书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周雄审定后，报送县长和县委书记同意后，启动提请常委会议、常务会议审定等相关程序。

会议结束，宁致远走过去，握着曲悠然的手说，基本东西已经商谈妥当，请你们也走董事会程序，待双方完全达成一致意见后，择日签约！那时候，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谢谢曲总今天的信任，以后还请您多来岳州！

曲悠然娇笑大声说，欢迎致远常务来深圳壹字集团考察！您是我见识过非常厉害的谈判对手！宁致远哈哈大笑说，过奖了！不知不觉握了一会儿手，宁致远突然意识到失态，脸红起来，故意惊呼道，曲总的手真软啊，我都舍不得放下！顿时，满会议室响起笑声，不少局长开始起哄：郎才女貌啊！宁常务该请客！

这下轮到曲悠然臊了个大红脸，烟波流光，娇嗔道，好您个宁常务，欺负我，我要向明溪书记报告！宁致远哈哈笑着说，请客是真的，晚上一起吃饭吧！

曲悠然说，谢谢您了，我得赶往丘川机场，晚上八点的飞机呢！宁致远既装着失望也是真实失望地说，好遗憾，那下次吧！然后挥手告别。

回到办公室，宁致远看着山藿香，发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