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跟前这位主曾经杀入一个世界，当着那个世界所有土着的面干掉了他们的仙帝，然后还把文明一道毁灭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永恒仙帝的名号才传开。

毁灭文明这样的大事情，就算是世界树在沉睡，同样也会降下惩罚，区别在于强与弱。

沉睡的时候，惩罚稍微鶸一点，苏醒的时候，惩罚必定会强一些，但也需要时间。

‘跑！拖时间，不能给他玉石俱焚的机会。’这是阎轲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决定之后，他亡命奔逃，直接离开了黄泉界。

张辰看了眼已经被黄泉河水淹没的黄泉界，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道：“猎杀正式开始。”

他还从来没有猎杀过仙帝，虽然阎轲现在有一点名不副实，但对他而言都一样。

脚底生风，张辰迅速追赶而去，一头撞碎了黄泉界的空间壁垒，进入了幽暗深邃的阴司地府。

阎轲身具阴司地府的一部分权限，可以动用些许的规则来进行逃生，张辰能够抵挡住黄泉界那个小世界的规则之力，无力抵挡阴司地府的规则之力，追赶自然要费劲一点，但他也有办法。

追随着心中那道时隐时现的感觉，张辰一头撞入了漆黑的云层中，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抵达了忘川河畔，而阎轲已经去了对面。

忘川河不能横渡，必须要通过奈何桥，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则之力，如今奈何桥没有修复好，同样需要木板来连接两方。

张辰不着急，慢慢的等着，等着木板搭上之后，才追赶而去。

遍地的恶鬼消失不见后，取而代之的是漫无目的游荡的魂魄，这些魂魄已经被清洗了记忆，即将进入轮回池进行转生。

张辰在魂魄群体中发现了一条淡蓝色的轨迹，而后跟随过去。

穿越魂魄山海，横踏过第一层地狱，张辰就像是一个慢节奏的旅行者，一直都不着急赶路，只想着慢慢的将所见到的一切记在心中。

而前方亡命奔逃的阎轲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张辰之后，开始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很快他就找到了张辰能一直跟着他的秘密，就是心口上的拳头印记，那团灵气顽固地如同跗骨之蛆，想要去除就必须要刮骨疗伤，可现在他是魂体状态，且一直被张辰的神识锁定着，无法做到清楚印记。

“张辰，你真当我没办法了吗？是你逼我的！”阎轲狠狠说了声，调转方向，朝西南方向走去。

不久之后，张辰发现自己走入了一片幽静的森林中，这片森林里的一切植物都是黑色的，但它们开出来的花朵是白色的，还散发着光芒，成为了这片森林光源的唯一来路。

‘规则之力，除了它们自身发出来了，其他任何光源都会被吸收，成为养分。’

仔细感应了下，张辰就得出了结果，他皱皱眉头，总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地方。

阎轲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远，快要脱离感应范围了，张辰直接抬脚走入森林中。

穿越丛丛漆黑的植被，他很快抵达一处灿烂的星空领域，就好像来到了阴司地府的尽头。

远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有无数白色光点在其中点缀，一闪一闪。阎轲就站在道路的尽头，淡蓝色的魂魄随风飘荡，似乎随时都能被吹散。

“怎么不跑了？”

张辰笑着走过去，道：“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怎么好，逃了这么久，我还没迎来世界树的意志惩罚。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要你死了。”

“我的命只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是收不走的。有本事就追来吧，希望你不要中途退走。”

阎轲说完就跳入其中，踩在那些白色的光点上，一步一步跳到星空深处。

“不要进去。”这时候，阎罗王忽然拦在张辰的前方，阻止他。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按捺不住的。”星空深处传来阎轲的声音：“张辰，你终究还是败在了最后一步上，你一辈子都会受制于人。”

“等着吧，等我的大军苏醒，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毁掉你最心爱的人，让你体验一下我经历过的痛苦！”

张辰并没有回应，打嘴炮不是他的强项，他只是看着阎罗王，说了‘让开’两个字。

而阎罗王的回应却让他傻了眼。

“多谢，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阎罗王说着转身，道：“泓灯，亲自踏上九幽，感觉如何。”

阎轲愣了下，张狂的嘴脸陡然收拢，脸色一下子变得冷静起来：“你何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一直都在怀疑，只是缺乏最基本的证据，幸好，时间旅者将这份证据送到了张辰的手中，才让我得以窥见你的真面目。”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筹划这一切，包括故意放权给我？”

“是的。”

“你撒谎，当时的权力划分是在我刚占据阎轲身体没多久，距离现在好几万年，那会张辰还没有出生。”

好几万年？好嘛，这时间刻度一下子拉长了好几倍。

知道自己成为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张辰虽然愤怒，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想要发火，至少要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行，糊里糊涂的发火有什么意思？不明不白，一辈子都是棋子。

“重点在时间旅者身上。”

“我明白了，你现在想要如何？”

“不如何，你在阴司地府这么久了，怎么说也有同伴情谊，你放心，我会让你痛痛快快上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是吗？”

阎轲，不，现在应该要叫泓灯了。泓灯张狂一笑，身躯忽然变大了几百倍，哪怕以无尽星空为背景，依然非常有视觉效果。

淡蓝色的巨人刚有动作，一条条锁链就从星空深处蔓延而来，缠绕在他身上，打算将他锁在原地。

“吼~”

蓝色巨人在嘶吼，这带来的差距就像一个文弱书生忽然变成了肌肉虬结的肌肉男，充满了破坏力。

越来越多锁链从星空深处蔓延而出，蓝色巨人也越来越狂暴，到最后表现出的力量连张辰都有些动容。

可这一切都随着锁链的收紧而熄灭。

蓝色碎片漫天飞舞，迅速失去光彩，隐没在黑暗中。

“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会给你个解释，走吧，先去你家喝杯茶。”

“为什么去我家。”

“去我那里喝茶也可以，但我怕说完后，你的老婆都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时间流速才是最致命的武器，连张辰也要顾及这个规则的存在。

当张辰再回到园区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各个工作人员都在进行各自的工作。

“呀，爸爸回来了。”

一看到张辰，小丫头就像个无尾熊，挂在他的身上。

“爸爸，你的事情有没有做好啊。”

“嗯，做好了，敌人找到了，还在他身上留了印记，就等蓝蓝长大，给闻人阿姨报仇了。”

“好的，那我现在去练习了。”

“不急，去泡两杯茶吧，家里来客人了。”

这时候，小丫头才看到后面有一个奇怪的爷爷，穿着一件白色衣服，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囚字。

这是刚刚从牢里救出来的，还是演员啊。

给阎罗王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小丫头一蹦一跳回屋去泡茶了。

坐在花园走廊里，看着明媚的阳光和美丽的风景，阎罗王饮了口茶，笑着说道：“你这才是神仙生活啊，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人，这样就能享受到许多许多乐趣了。”

“你都是阴司之主了，想要当个人还不简单。”

“不一样不一样，这份担子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不高兴不干了的说法，就算是死撑，我也要撑下去。”

“好了，该说正事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监控我的。”

张辰可没有忘记之前阎罗王所说的时间旅者的事情，当时就是他与云河对话的，并且在周围设定了封锁手段，并没有感应到有其他人在窥伺。能够瞒过他感知的，也就阎罗王一人了。

“我并没有监控你，只是在监控云河而已，他早就上了我的监控名单，只是缺乏机会。”

“你的出现给我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将真正的他诱拐出来了，随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你刚刚说的几万年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可以理解为这本来是一件很机密的事情，除了时间旅者之外，只有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才能知道。”

“我知道此事以后，就可以跟时间旅者对话，让他顺着时间长河回到过去，告诉以前的我。”

这个比喻很贴切，但理解起来也相当困难。

过去，现在，未来。任何一个时间段都难以改变，因为涉及到巨大的因果之力。

阎罗王使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泓灯，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万载沉沦，日夜都要遭受因果业火的折磨。

张辰贵为仙帝，很容易就弄懂了这个道理，他说道：“既然如此，现在你应该给我说说阴司地府的真正面貌了吧，还有，原来的阎轲是怎么死的？”

“不要想着隐瞒，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阎罗王笑了笑，道：“我就怕你不这样问。”

这一刻，张辰又有了上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