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会像现在一样倚靠在落地窗旁，点一支烟，吐一口气，烟雾氤氲缭绕，迷离了她的双眼，再看那窗外一片繁华似锦，心中却止不住的孤寂。

他回来了，几个月见不到一次，今天却回来了，哪怕她心里头早做好了准备，抬眼的时候还是被他那淡漠的眼神刺伤了，哪怕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刘妈，带甫轩去卧室，他该睡了。”

她极力的维持着该有的模样，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有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

“妈妈，我还想跟爸爸玩一会儿。”

万俟甫轩贪婪的趴在万俟宇修怀里，撒娇的望向她。

“刘妈……”

她无可奈何的望向刘妈，尽力的压抑着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

爸爸，呵，爸爸，她的儿子叫着他爸爸，那一声爸爸，真是十足的刺耳。

“小少爷，走吧。”

刘妈虽然不解，但是也不好违抗她的意思，上前从万俟宇修怀里将万俟甫轩抱了过来。

“爸爸……”

那小小的眼神充满着无限的渴望，万俟宇修抿嘴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先跟刘妈去，等下跟妈妈谈完了，我再来陪你。”

他的声音温柔得很，只是他从来不会应下万俟甫轩叫的那声爸爸，也从来没有对万俟甫轩说过一句重话。

“我去给你沏壶茶。”

她转身要走，被他叫住了。

“不用，我只是来说几句话的。”

她停下了脚步，不愿转身，此刻她很清楚，他要说什么。

“我爱上苏沫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极了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刺在她的心上，想哭也只能忍着，她自己心里头明白，她没那个资格哭。

“嗯。”

“以后请你不要在以万俟宇修太太为身份了。”

是啊，连这个唯一默许给她的称号也要一并收回了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除了你，我没有任何的需要。”

她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这些年她都有些分不清了，到底是万俟哲华还是万俟宇修，可是每每看到这张八分相似的脸，她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没有任何的差别。

那双眼眸沉了一些，似乎是料到了她会有这般的回应。

“嫂子。”

“嫂子。呵呵。”

这久违的称呼一下子湿润了她的眼眶，她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哭笑道。

“还真是久违了呢。”

“是，的确久违了。”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方才那句嫂子已经表明了所有的立场，他也没必要做别的解释了，这些年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她突然上前，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眼里的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不停的流，这一巴掌是为了他对她的敷衍，是啊，敷衍，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她宁愿一辈子这么敷衍下去，至少还有个如稻草般可以抓住地念想，才不至于让她一直沦陷下去。

“算清了是么。”

他冷眼刮过，薄凉的唇微微摆动，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算得要比她清楚，这些年他供他们母子吃喝，供他们毫无保留地消费，也任凭他们自以为是将他看作万俟哲华的替身，到今日也算得上仁之义尽了，若不是心生怜悯，若不是看在他那亡兄的份上，喔不，准确的说是看在他父亲给他那些东西的份上，他断然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只是以前他觉得无所谓，现在却不行了，有些东西该拿回来的是时候拿回来了。

“她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痴迷她。”

她的情绪还未平复，一双娇嫩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口。

“她没什么好，可我就是爱她。”

那话里满满都是笃定，他就是爱上了苏沫，无论如何也将就不下了。

“你就不怕脏么，她跟过那么多男人，你真的容得下？”

他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伸手扳开她，“我也脏不是么，真要论起脏，没几个干净的了。”

“那甫轩该怎么办？”

她用上了她最后的希望，企图用万俟甫轩来挽回些什么。

“他早该知道真相了。”

“呵呵，真相。”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了沙发才站稳了些。

“什么是真相，啊，什么是真相。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你就非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加给他才甘心么。”

她终于是抑制不住的叫了出来，她自以为的最后一点把握，终究还是被万俟宇修摧毁了，她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让那孩子一直活在谎言里就是最好的的保护了么，醒醒吧，那不过就是个附加在他身上不必要的谎言而已，你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那孩子也可以跟你一样么？赖颖雅，现在的你，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是啊，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可笑。”

这个牵强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不肯认清现实，你比谁都清楚。”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呆愣的坐在了地上，唯有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他真的是离开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

耳边传来万俟甫轩怯怯的声音，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看站在楼梯间的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正疑惑的看着她。

“妈妈和爸爸吵架了么。”

他小跑过来轻轻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扶她起来，却因为力气小了，无能为力得很。

她的儿子又叫他爸爸了，那声爸爸戳得她的心万分疼痛，各种酸楚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泪水止不住的就下来了。

“妈妈，妈妈，你别哭，别哭。”

他说着伸出小手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替她擦拭着，嘴里还不断说着话安抚她。

“妈妈还有甫轩呢，甫轩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妈妈别哭啊，别哭。”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她稍稍一愣，泪水更是汹涌起来，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这么多了，她明明是一直陪着她的儿子的啊，自己怎么会从未发现过呢。

只是，她真的忘了，她虽然是一直陪在甫轩身边的，却整日都把自己束缚在过去的回忆里不肯出来，又怎会看到儿子这些细小的变化呢。

“妈妈不要伤心啊，不伤心……”

她反手将甫轩小小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就这么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全世界似乎又回来了。

再后来，万俟宇修真的没有再回来过，偶尔听刘妈说，他接万俟甫轩去游乐场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但是从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过了，更多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就坐在落地窗上，一口一口的吸着烟，缭绕的雾气，让她越发看不清了。

“妈妈。”

她转过头，正好看到万俟甫轩的小脑袋，两只小眼睛黑得发亮。

“怎么了。”

她有些慌乱地掐灭了手中的烟，丢在了垃圾桶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朝万俟甫轩走过去。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进妈妈的房间前要先敲门么。”

她几乎没在这孩子面前出现过什么过失的行为，这突然的一下，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

万俟甫轩仰起头，冲她咧嘴笑道，“我的数学拿了市里第一名，老师今天还发了奖状。”

说着他将手里的奖状轻轻摊开，她低头看到那上面写的第一名，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她伸手摸了摸那上面的字，烫金的字体一撇一捺地写着万俟甫轩四个字。

“很棒，你想要什么奖励，妈妈买给你。”

“嗯……明天除夕了，妈妈能带我去放烟花么，也不知道爸爸明天会不会回来，我今天打电话给爷爷，爷爷还说以前爸爸的数学也很好，说我肯定遗传了这个优点，我……”

“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好么。”

她听着万俟甫轩一声声地叫着爸爸，耳边忽然想起万俟宇修的话，让这孩子一直活在谎言里就是最好的的保护了么……

“喔。”

万俟甫轩沉了眼，满满的沮丧都沉了下去，他伸了小手，从她手里抽回那张薄薄的奖状，往后退了一步。

“妈妈早点休息。”

说着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她的房间，她还保持着方才拿奖状的姿势，甚至有点恍神了，那孩子……

一个不眠夜，她竟然久违的梦到了万俟哲华。

是在他们两相遇的校园，万俟哲华倚在走廊边上，一手牵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那么的真实，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伸手想要抱抱他，抱抱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你瘦了。”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的万千发丝，手心的温度一下一下的与她的肌肤磨蹭着，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人，身子也朝前靠了一步，她想要，想要更近的挨着他，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你终究还是来看我了，你是舍不得我的对么，阿华，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将头埋进他的肩膀，不可餍足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她迷恋了半辈子的味道啊，她如何满足得了呢。

“颖雅，你着实让我失望了。”

淡薄的声音，竟是字字诛心。

他从未对她如此冷淡过，她惊慌地抬起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里，那一刻，她竟然不由得想起了万俟宇修，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对着自己，无比失望地说。

醒醒吧，那不过就是个附加在他身上不必要的谎言而已，你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那孩子也可以跟你一样么。

“阿华，阿华，阿华。”

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连着唤了三声他的名字，却见他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甚至不愿意伸手拉她，决绝的样子，竟是与万俟宇修如出一辙。

“阿华，不要，你不要不理我。”

她的泪奔涌而出，内心深处像是被谁砸了一个洞，一块块碎裂的声音不断重复在她的耳边，她只觉得十足的疼痛，却是没有叫喊出来的勇气。

“妈妈，妈妈。”

她忽然听到了万俟甫轩的声音，一晃神，便看见那孩子站在了万俟哲华的身边，阳光照耀在他们两人身上，格外的迷人，她抬了脚想要上前，脚底下仿似灌铅一般沉重，让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妈妈，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就跟爸爸一起走好么。”

“不……”

她几乎是不暇思索的惊吼出声，她想伸手拉回万俟甫轩，手也完全不能动弹。

“妈妈，你不爱我了，你真的不爱我了，既然这样，我就跟爸爸一起走了。”

“颖雅，你不爱他了，我就带他同我一起走吧。”

“不，不要……”

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脸泪水，可她来不及擦，翻身便下了床，光着脚丫朝万俟甫轩的房间跑去，推开门看到那孩子正睡的香甜，她忍不住跪了下来，捂着嘴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她的甫轩还在，她的甫轩还在……

除夕夜，这是她最不想过的日子，自从万俟哲华走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过这个日子了，空旷的房间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这种感觉真是十足的致命，她甚至提不起任何的精神来，只能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一杯一杯的红酒来灌醉自己，或许醉个地暗天昏，就可以不用再去面对了吧。

“妈妈，除夕快乐。”

万俟甫轩站在门口，怯怯地对着紧闭的房门说着。

她很想回一句话给那孩子，可一想起那个梦，便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了。

她就坐在落地窗旁，一口红酒一口烟，弥漫的烟雾遮掩了一切，分不清现状的样子才是她想要吧，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苏沫敲门的时候，她是有点惊讶的，她并没有料到这个点她会来找她，但还是让她进来了，她并不想要在万俟甫轩的面前闹出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你真的很碍眼呐。”

这绝对是她的心里话，直到此刻，她都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对苏沫的羡慕，羡慕她可以那么坦白的对待她自己的人生，羡慕她那么不堪还有万俟宇修不顾一切的爱护。

这一晚苏沫对她说了很多话，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她就像一把刺刀，从里到外，狠狠的将她的保护壳都给撕裂开，然后毫不留情的把藏在最深处的她给拽了出来，她来不及闪躲，只能任由她不停的挖掘着自己，一下一下的，清除了她所有的隐瞒，所有的遮掩。

“你难道不是因为爱万俟哲华，才选择剩下万俟甫轩的么？那个孩子是你们爱情的证明不是么？万俟哲华已经不在了，你好好的认清这个事实吧，你的世界除了万俟哲华，还有万俟甫轩，你连他都不准备要了么？”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她终于是奔溃了，挣脱开苏沫的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却也藏得比谁都隐蔽，这些年，硬生生叠加在她身上的一切，都犹如是一个巨大的枷锁，重重的束缚了她，连着喘气都是可怕的回忆，可就这么突然的一下，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苏沫拉了出来，她就像沼泽里的黑鱼，迷茫地游荡了很久，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般，真是如释重负了啊。

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晒了进来，她侧过头的时候看到了熟睡在身边的万俟甫轩，小小的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她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那小小的脸蛋，嗯……她的全世界又回来了呢。

后来的日子，她开始戒烟戒酒了，每天早早的起来和刘妈一起做早餐，然后陪万俟甫轩去上辅导课，去游乐场，去旅游，有时候烟瘾酒瘾又犯了的时候，她就偷吃万俟甫轩万俟甫轩的彩虹糖，一颗不行就吃两颗，她以前真是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彩虹糖这酸不拉唧的东西，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酸只是一会儿功夫，酸过之后就是甜了。

“甫轩，妈妈今天不能送你去学校了，吃过早餐之后刘妈会送你去的。”

她站在饭桌前，将那孩子的书包收拾好，放置在他身边，转身倒了一杯热牛奶，递到了他面前。

“妈妈是要去什么地方么？”

“嗯。”

“为什么不周末去呢，这样我可以陪妈妈去。”

万俟甫轩噘了撅小嘴，有些闹小情绪。

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有些东西，妈妈想自己处理，所以啊，你能放妈妈一天假么，我保证在你放学的时候能出现在学校门口。”

“好。”

圆圆的小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咧嘴便是开心的笑了。

她不由得定了定神，就方才那个微笑，竟然出现了万俟哲华的样子。

“妈妈，我先去上学了。”

说着他起身朝她走来，张开双手轻轻地抱了抱她，“妈妈，再见。”

便随着刘妈出了门，倒是这小小的拥抱，让她暖了心呢。

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被江水围绕，每个细小的角落都是那么的温柔，每一处仿似都夹杂着一种洗尽铅华后沉淀下的静谧，她第一次来，竟然便生生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将车停在了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是她在照片上见过的，是万俟哲华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保留着照片上那个样子，只是花坛里那棵树长得不一样了，那个时候还是一棵小树苗呢。

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围巾，搭住了自己的肩膀，她围着这个院子走了一圈，一双手细细的磨蹭着这里的每一堵墙，她还看到了最左边的泥墙上，那歪歪斜斜的几个字，万俟哲华最棒，她忍不住笑了，伸手随着那几个字的笔画，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就这么笑着笑着的哭了起来。

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砖一瓦一墙，都让她感到熟悉，熟悉到好像她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一般，其实她只是想要认认真真的看看他的小时候，却也认认真真的将自己带入了有关他的回忆，她想要与他做个最后的告别，可她不舍得，真的不舍得，就算已经看清了一切，仍然还是想要保留住关于他的一切，那是她的爱啊，一辈子得不到也无法割舍的爱，叫她如何能告别得了呢。

她哭得有些久了，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晕眩了，她稳了稳情绪，最后还是忍着走出了这个院子，她终将是要学会独自面对的，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你是哲华的妻子？”

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着背的小老头，她大概认出了他，是万俟哲华的小学老师，因为对万俟哲华特别关心，所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她之所以能记得他，是因为照片上的他也是佝偻着背，只是现在看来更严重了些。

“您好。”

她的眼睛微微的有些红肿了，但还是朝他微微的鞠了一躬。

“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万俟哲华以前结婚的时候有特意给他拿过请帖，上面有他们的结婚照，他的记忆一向不错，自然是记得她的。

“我想来看看他以前住过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呢。”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因为刚刚哭得太用力的缘故。

“是啊，他特别喜欢这里呢，说这里有太多他童年的回忆，所以以前总是常来呢，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到我家里吃个饭，陪我喝上一杯。”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爱笑的男人，总是提着一壶酒，站在门口冲着他开心的叫嚷着，可惜，物是人非了，连回忆都变得模糊了，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共同的熟人，他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与她就站在路边聊了好一阵子关于他以前的一些糗事，她听得入神，都舍不得打断他。

“要去我家里吃个饭么，你师母今天做了红烧猪蹄，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呢。”

她看了看时间，居然过了这么久了，想到今天答应了甫轩要去接他的，连连摆手拒绝了。

“我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呢。”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抚平了，显现出来的竟是一丝丝欣喜，“那孩子应该长得很像他吧，你真是辛苦了。”

“嗯，像他，越发像他了呢。”

她的声音终于是缓了过来，告别的时候，他的眼眶含着泪水，他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是学生也是挚友，匆匆一别竟是永远的再见，再也回不来了啊……

她的车缓缓的行驶在回城的路上，车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蓝，她打开了车窗，携带着草香味的微风一下子就扑了进来，充斥了她的整个神经，她忽然咧嘴笑了，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放下了，放下了关于他全部的一切，她想，从今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了，好好的重新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