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青最终没有跟罗竹兰推荐自己的娘。

除了害怕罗竹兰恼了她，也因为母亲这些年操劳过度，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再在这后厨里每天洗着洗不完的锅碗瓢盆，实在是受罪。

让她就在家里陪着妹妹做做绣活就行了，外头他们三个赚钱就可以了，三个人一个月就有六两了呢。

罗竹兰也没想过让许青青的娘来饕餮斋。

一来呢，是因为她自己十分不喜洗洗涮涮的活，而且那还得洗整天，腰都要废掉。

再碰上冬天，用烧热水洗也不太现实，那不是手都要冻废了？

二来呢，这饕餮斋虽然不大，算是家庭作坊了，但那也是陈家作坊啊。

许家人一个接一个地进，整个饕餮斋的人，许家占了一半儿，那到底是许家的家庭作坊还是陈家的家庭作坊啊？

许家三人的月银已经不算低了，这边也包吃，几乎花不到什么钱，每个月不就有六两银子了？

家里叔叔欠下的债，慢慢还也总有还完的时候。

罗竹兰头天晚上说了要去找牙行，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出门去了。

她可得找个勤快不多嘴的人才行，早点去，还能挑一挑。

那牙行伙计刚打开门，就看到罗竹兰走了过来，立马喜笑颜开。

一大早就来生意了，可真是好兆头。

“夫人，您这是要买人吗？”他赶忙上前询问。

“哦，我就是想租个手脚麻利勤快的妇人。”

“有的有的，夫人您先坐。”那伙计招呼罗竹兰坐下后，就拿起那厚厚一叠的册子一张张翻起来。

时不时还跟罗竹兰说一下手上纸张里的人的情况。

罗竹兰挑选出了五个人出来，想看看这五个人再决定。

那伙计二话不说就去安排了。

没等多久，伙计就带着五个大概二十岁到三十多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

“夫人，您瞧瞧看。”

罗竹兰站起来打量着排着队站着的几位妇人。

这些她都跟伙计了解过，有的之前是在大户家做粗使婆子的，有些是酒楼饭馆做洗涮婆子的。

反正多多少少都还算对口。

罗竹兰看向几人的衣着打扮。

然后就走到了一个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却把自己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的姑娘面前，“你好，你叫什么？”

那妇人本安安静静低着头等候着客人的选择，以为又是跟以前一样做个陪衬走个过场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位客人居然走到了她面前，并且询问她叫什么名字。

妇人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于是轻轻抬了一下头看向罗竹兰，“夫人您是在问我吗？”

“没错，你叫什么名字？”罗竹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再次询问。

“回夫人，奴叫冯晓蓉。”妇人福了福身，这才回答罗竹兰的问题。

罗竹兰有些讶异。

她原先看着这女子只是相比其他人要更干净整洁一些，也不似其他人那般眼神四处乱飘。

现在一看她这又自称奴，又是行礼福身的。

这看来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了，但是她刚刚跟着伙计了解的时候没听伙计提到过啊。

罗竹兰转头看向牙行伙计，“这是？”

“噢！夫人莫怪夫人莫怪！”伙计看到罗竹兰显然是对冯晓蓉感兴趣，就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这个啊，不是外头来牙行登记找工的，是卖身契在我们手里呢，她还不是一个人，别人要雇佣她或者买她，她都要求别人连带着她家人也一块儿买了，那谁愿意啊。所以我以为夫人应该不会瞧上她，所以就没跟您细说。”

“她的卖身契在你们手里，那别人要是雇佣她，这雇主给的银钱是给她还是给牙行啊？”

“那自然是我们牙行了，牙行又供吃又供住的，卖身契都在牙行手里，她劳动所得自然是归牙行。”

伙计一副，夫人您别逗的表情。

罗竹兰一想，也是。

这毕竟不是现代。

卖身契都在人家手里，那就是人家的下人了，这古代的下人哪有什么人权啊。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罗竹兰点了点头，又看向冯晓蓉。

“回夫人，奴家中还有一个五十岁数的老爹，一个刚满八岁的弟弟，以及一个瘫痪在床的哥哥，总共有四口人。”

罗竹兰一听，明白了。

难怪都没人找她了。

这老爹和弟弟都还好说，关键是还拖着个瘫痪的哥哥，谁也不乐意买这么一家子回去啊。

“那如果我要是想要雇佣你的话，你住还是要回牙行来住的，毕竟你是牙行的人，这样的情况也也还是要把你家人都带走才行？”

“这……”冯晓蓉犯难了。

她确实是想时时刻刻看着家里人，但是要出去做活也不可能把人都带在身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之前她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要直接买下人，一听说买她就要买一家子就甩头走了。

偶尔也遇到过几个来雇佣人的，但是基本上都没怎么注意过她，所以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可不行啊夫人，这冯晓蓉虽然是咱们牙行的人，但是在雇佣期间我们牙行可是不管吃住的，这都是雇主的事了。”牙行伙计插了一嘴。

他话一落，冯晓蓉本来还有些犹豫，顿时也就做好决定了。

“不好意思夫人，我……”

“那她的家人呢，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残的，你们牙行就天天这么供吃供喝？”

罗竹兰打断了冯晓蓉的话，看向了牙行伙计。

“那她不是有月银嘛？买她一家老小吃饭还是够的”伙计嘀咕了一句，反正那些人随便喂点泔水就行了。

“冯晓蓉的雇佣金是多少啊？”罗竹兰又问。

“五百文！”那伙计伸出了一个手掌，“一个月五百文！”

其实他们本来就烦这家人，偏偏还卖不出去，想着有人雇佣的一两百文也不错了。

但是看到罗竹兰挺感兴趣的样子，那伙计就直接狮子大开口了。

哼，宰的就是这样的烂好人。

罗竹兰觉得五百文也还行，还能接受。

但是她看那伙计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把价开大了，“你当我冤大头啊？”

“每个月花五百文就雇佣这么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还是带着拖油瓶的，谁能保证她不会为了家里人耽误干活啊？到时候损失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