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第一天后，他第二次对她冷脸，“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出去，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她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却被困在这山崖之下。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难受吗？”风戚的眼中有受伤，也有失望。

“不是。”她摇头，“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风戚看了她许久，才艰难地开口：“还是说，你是想去找叶驰？”

绕青沉默了一下，无法反驳。

她不说话，相当于默认，风戚的心中仿佛有刀在剜，鲜血淋漓，他深深地看着她，冷峻的脸上都是破碎的情绪。

绕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风戚对她的感情不是师姐弟之间的依恋。

她回应不了他。

加入穿书局这么多年，于她而言，任务就是任务，不管是风戚，还是叶驰，她内心都不会产生所谓的爱情。

穿书局的任务，像极了现代世界的沉浸式剧本杀，身临其境，人很容易便会产生无法割舍的感情，可绕青不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出色地完成每一个任务，再毫不留恋地转向下一个。

她是当之无愧的局长钦定接班人。

风戚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一丝对自己的留念和爱意，他眸中涌起疯狂的偏执。

“我可以带你出去。”他轻轻地说道，拿出一颗红色的果子，“只要你吃掉它。”

“这是什么东西？”

“有毒的，怕不怕？”他勾了勾唇，带着嘲弄之意。

绕青接过果子，毫不犹豫地“咔嚓”咬了一口，果子带着清甜，味道意外的不错。

吃完后，她擦了擦嘴，“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吧。”

“不着急。”风戚将她的鬓发夹到耳后，略带薄茧的手指触碰到她皮肤时，引发了她身体一阵阵燥热。

这感觉......她抬起眼睫看向他，“你给我吃的是催情果？”

“是。”他淡笑着承认了。

这果子一向是给妖兽吃的，人根本扛不住，热潮一波一波袭来，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凑近他的脸，勾起他的下巴，呵气如兰，“小屁孩，你不如直接说，‘师姐，你和我睡一觉，我就带你出去’，我应该也不会拒绝你的。”

为了完成任务，这算什么，不过是一具用完就走的躯体而已，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贞洁这种东西。

风戚从未想过，他平日里看起来端庄温柔的师姐，还有这一面，俊脸没出息地红到了耳根。

绕青离他很近，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他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如天雷勾地火，绕青给他的回应亦是相当热情，勾得他理智全无，颤抖着手指勾落她的腰带......

少年的喘息和女子动情的吟哦声在这片空间响起。

这山洞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足以让妖兽动情的果子，于人来说药效更强，自是没那么容易消散，少年初尝情事也不知疲倦一般，压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

等消停下来时，两人身上都不堪入目，他抱着她去了一处灵泉，细细地为她清洗。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带我出去。”

风戚抿嘴了唇，不回答。

他并没有履行诺言，只是将她带回了山洞，并在山洞门口设下了禁制，保证她无法逃走。

这深渊宛如囚笼，将她困在这一方天地。

少年无数次与她欢好，动情时也哄着她说过好听的话，可情事之后，她的眼眸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温度。

时间飞逝，又三个月过去了，绕青终于发现，风戚是铁了心要和她一辈子耗在这里。

他愿意耗，她却没什么兴趣陪他耗，虽说小世界里的时间比现实的要快很多，有这功夫她能完成更多的任务。

想清楚了其中的利益关系，她果断地放弃了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再次醒来的人，又变成了风戚从前那个恶毒师姐......

绕青很快就投入到了新的任务，风戚这个人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一直到她当上了局长，某一天得到情报，有觉醒者在各个世界流窜屠杀，严重地影响了穿书局的秩序，偏生他能力极强，局里无人能制裁他。

这倒是头一遭。

她手下的上将兰星回实力强横，连他都不是觉醒者的对手？

“我觉得，这事应该和你有关系。”兰星回桃花眼带着戏谑的光，“听说那觉醒者精神不太正常，在各个世界寻找一个叫‘绕青’的女人。”

绕青迷茫了一瞬，很快便想起了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任务失败的经历，思考了一下，“我去会会他。”

她出现在风戚面前时，曾经的少年蜕变成了青年模样，明朗的气息早已消散，只剩下阴沉、狠戾之色。

绕青本身的容貌和在那个世界的样子相差很大，风戚并没有认出她，却又觉得她神情很是熟悉，一时间呆住了，没有出手攻击她。

“小屁孩，你不是在找我吗？怎么见到了又认不出来？”绕青轻笑着，红唇微勾。

这语气，分明就是他的师姐。

风戚张了张嘴，“绕...青......”

她径直走到他的身前，嗓音中带着丝丝魅惑，扰乱着他的神智，“这么多年不见，有没有想我。”

媚术的作用之下，他的眸光有些涣散，轻轻点头，着魔似的吻上她的红唇，“想你，想得快疯了......”

缠绵悱恻的吻，牵动着他的心脏，绕青的手抚上他的胸膛，蓝光微闪，利刃般的光束穿过他的心脏，浓郁的血腥气散开。

风戚的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想杀我？”

“你该死。”她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自甘堕落做邪神就算了，不知道是如何觉醒，给穿书局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阻碍穿书局发展的障碍，都得消除。

“我找了你好多年，绕青，”他眸中带着悲戚，“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我不需要有这种东西。”

“真是冷血无情的女人，”风戚喉中发出“嗬嗬”的低笑，眼中恨意弥漫，“你杀不死我的，绕青，下次见面，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逃走，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更别提追上了。

绕青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兰星回出现在她的身后，“你的美人计有用，但不多，这一刀下手够狠。”

“可惜了，这都没死。”绕青淡淡地回答。

“觉醒者不止他一个，找个实力强的来对抗他不就好了。”

“你有人选？”绕青转眸看他。

“陆灼。”

“又是一个疯子，你怎么确定他能帮我们？”绕青双手抱胸，目光深邃，“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听听。”

“你不是刚用过吗？美人计。”兰星回勾起两人炫目的笑，“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无情的。”

“那么，拭目以待，兰上将。”

兰星回的计策确实有用，陆灼加入了穿书局，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风戚的实力上涨的速度，在各个小世界流窜，邪祟都被他吞噬。

曾经那个会在竹林下眯起眼睛叫她“师姐”的少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那一场大战损失惨重，他们虽联手重创了风戚，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兰星回差点交代在那里，陆灼实力确实强劲，也受了极重的伤。

风戚似乎是故意将她留在最后解决，他终究还是对她下不去死手，这样的反应令他更加痛苦，他怒声说道：“绕青，我真是恨死你了！”

她擦去嘴角的鲜血，目光冰冷，“恨我也好爱我也罢，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弃清除掉你。”

毫无感情的言语，那颗被她刺穿过的心脏又抽痛了起来，风戚自嘲地笑了一声，忽然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坚持找寻她下落的意义。

她曾是他的光，为了寻找她，他将自己变成了阴沟里老鼠一样恶心的东西。

到头来，他竟从未走进过她的心。

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执念。

身后，鲜血浸湿了陆灼的白衣，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猛地朝他暴掠而来。

这一次，风戚没有躲。

陆灼的手贯穿他的心脏时，温热的血溅到了她白皙的脸蛋上，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风戚身上的雾气消散，露出他本来的面容，冲着绕青勉强地笑了笑，“师姐，真后悔遇见你啊。”

他的心脏被捏碎，倒在了她的面前，彻底死了，穿书局最大的隐患就此消除。

不知为何，她却没有高兴的感觉。

当然，她也称不上难过。

她没空想其他的，兰星回和陆灼都还需要她来安置，穿书局元气大伤，兰星回和陆灼不能再出事。

陆灼和风戚同为觉醒的反派，前者运气似乎好了很多，她见到了他的爱人谢知意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如果风戚遇到的也是和谢知意一样心软的女孩子，将他约束一二，或许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可惜......他遇见的是她。

无聊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会故地重游，独自去到那个剧情被重启的世界。

人还是那些人，有条不紊地走着剧情，只是没人再认得她。

偶尔，她会去看看那个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

某一次，她没来得及隐藏身形，恰好被少年看见，他冷淡地移开视线，自顾自地上药，似乎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空气一般。

她愣怔片刻，惊觉这才是少年时的他原本模样。

后来的风戚，意气风发是因为她，阴鸷狠戾也是因为她。

曾几何时，他身着明蓝色的宗服，抱着她赠与的剑笑得肆意，冷峻的眉眼都带着明朗。

少年初长成，自在恰如风。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