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得不再次佩服高峰市**密不透风的工作能力，“清新空气”冲击市**的事件又被限制在本市内，在市外只流传于民间传闻。

就像北方的雪，不加以保藏地往南方拿去，就会融化消失。高峰市领导能够让市内各种发生的事情变成雪，让它融化变成水，甚至化成水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这场雪中抓到的一百多个污渍，总不能把他们全部都关起来，那样会引起更大的民愤，况且也增加了他们看守所的工作量，不利于单位内部人员工作的分配合理性。

于是他们找出了几个颜色较深、污染较严重的污渍，把“清新空气”几个主要带领人和砸标牌的刘东关了起来，其他人批评教育后放了回去。

邓世明自从平安度过这次危难之后，果然变得安分起来，把主要精力放回了本职工作，在他的诊所里老老实实地工作，“两耳不闻所外事，一心只诊门内人。”

他现在把门前的那扇玻璃门关了起来，打开空调，外面的空气就不会飘进来，他也不会再受嗜睡的困扰。病人虽多，但是大家症状基本一致，以至于他现在可以像在流水线上似的，批量包好中药，病人来到，谈好价格就打包拎走。

偶尔遇到一些较严重的患者，他变得不再去承担治愈的风险，都是建议他们去大医院里看。他对自己的医术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扁鹊，不能治愈疑难杂症，如果能够治愈，那也是巧合的结果，或者是药物的能力，他绝对不把这功劳归到自己头上。

人类的伟大天性之一就是能够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并在有限的生存条件下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新药上市，有效缓解嗜睡、头晕等症状！”在城北区各药店前打满了广告，就像每年新菜上市都会引来一波购买潮。

有一天收工的时候，邓世明经过一家药店，拿起一盒叫做“明神”的药仔细看了看，盒子上面写着：有效缓解嗜睡、头晕，缓解紧张症状。然后又仔细看了一下生产厂家，居然就是东恒制药有限公司。

看来这城市已经无处不在地被这恶魔侵蚀，东恒制药有限公司一边散播着毒气祸害百姓健康，一边又制造药品给他们治疗症状，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

正如那句谚语所言：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东恒制药有限公司给自己创造了良好的机会，开拓了市场，找到了靠山，扫清了障碍。只要能控制好这个度，那公司前景将会一片光明。

邓世明把药盒放回架子上，不屑地说道：“即使我再黔驴技穷，我也不会买东恒制药有限公司的一粒药！”说完扭过头往家里走去。

有一天，当邓世明开诊的时候，钟奶奶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他的小诊所，“明仔，我这段时间更加困乏了，你能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她手抓着那根新买拐杖，一副病弱潺潺要倒下去的样子，俨然完全无法与当初跳广场舞的样子联系起来。

有次她刚从外面回到家，就晕倒在门口，她的几个儿子凑钱给她买了这根深棕色的拐杖。

她这次来的精神面貌与上次送锦旗的时候对比，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从之前五十知天命的活力变回了古稀之年所具有的迷茫和黯淡。

邓世明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让老人家在桌子一旁坐下，帮她把了一下脉，然后问道：“有没有感到腰痛、抽筋或者全身没有力气之类的情况？”

“最近好像都有腰痛，晚上小腿也有抽筋，”钟奶奶声音已经微弱得像一根极细的丝，带不起一点力气。这程度细到只要她能抓起这细丝般的声音，即使已经老花眼的她，穿过针孔也不费吹灰之力。

经过初步的判断，邓世明可以十分地明确钟奶奶这症状还是中了东恒制药有限公司释放的毒气。对于之前轻微症状的阶段，他还可以通过对症下药，让病人能够提神缓解嗜睡。

但是目前很多病人已经出现腰痛等问题，他对这越来越严重的症状变得无计可施，病人反馈自己开出的中药也经常见不到效果，以至于有一次当诊所里没人的时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挂在墙上的锦旗摘了下来，把它卷好放到抽屉里。

他打算等哪天他接诊病人的治愈率升回来、医术水平恢复状态的时候，再拿出来挂回去。他现在只要看到“医术精湛，妙手仁心”这八个刺眼的大字，内心里就会感觉到无限的折磨和讽刺。

迫于无奈，当他真正到了无力缓解病人症状的时候，也禁不起“真香定律”的考验，悄悄进货了一批东恒制药有限公司制造的药片来治疗近期出现腰痛、抽筋、乏力的这一类病人。

此时邓世明已经用纸片分别把几类药一份份地装好，凑到钟奶奶耳边，大声对她说道：“这是给您准备三天的药量，饭后吃，早晚各吃一次，三天后视情况再来看过。”

“好，谢谢明仔，你果然是妙手医生，”说到这里，钟奶奶往四周看了看：“咦，之前送给你的锦旗呢，你不是把它挂到墙上了吗？怎么不见了？”钟奶奶手拎着开好的药突然来了精神，一副寻根问底的语气说道。

“这个，这个，我这几天打扫了一下诊所的卫生，可能把它拿了下来，一时忘了挂回去。”邓世明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释，额头上开始冒起冷汗，他此时犹如做错事的孩子，做了一件亏心事，辜负了钟奶奶对他的一番信任和肯定。

“一定得挂起来，你在我们这些街坊眼里就是好医生，收费又便宜，又替街坊着想！”

“行，多谢钟奶奶的信任，您以后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您看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