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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男和他的兄弟们

作者:古午 | 分类:都市 | 字数:5.1万

2、泾渭分明南北坡

书名:凤凰男和他的兄弟们 作者:古午 字数:2519 更新时间:2024-10-10 16:30:48

儿子考上大学,而且是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作为父亲的牟清泉确实高兴。尤其是爷爷牟本富,高兴得白胡子乱颤,觉得搞个升学宴是必要的

不过,一家人很快又陷入了纠结之中:该邀请哪些人呢。

前面说了,狮子山南北两坡不仅是水土不一样,村民的关系也有差别。北坡牟姓人多,在外面有工作吃公家饭的,基本是工人、小职员,此前最得意的一个,也就是牟福荣。这个由代课老师而民办老师,再公办老师到县委办主任,如今是璧西清江县的县长。而杨姓人家较多的南坡,却是当兵复原退伍后在县、省**里当干部的多。最得意的,当然就是杨亚楠当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爸爸杨伟光和当过市军分区司令员的爷爷杨树森了。

南北两坡之间,一直有明显的隔阂,在解放后的多次运动中,越发突出。南坡多半在解放后的运动中受到过这样那样的冲击,北坡多半是根正苗红却经济困难的。

造成这隔阂的原因,最早的传说,是说南北如果交往通婚,就会遭受报应。一度时间,大家互不往来,也相安无事。可是,随着时代发展,交往的机缘日益增加,至少交叉是难以杜绝的。慢慢的,也有一些缓和松动。

但是,解放之后的一段时间,矛盾又激化了。主要是因为评定家庭成分和推荐参加工作等方面。

北坡认为是南坡的杨树森在作怪,不让南坡的人去参军;南坡又认为是北坡的牟本富父子作怪,始终揪住杨家那点土地、“剥削”不放。即便是两代村支书的牟家牟清泉、三代村主任的杨家杨大光,几十年来,费尽心思,也没完全调和好南北关系。

唯一逃出这隔阂的,只有魏天裕和牟其禄。他们两家都太贫穷,不得不以互相婚嫁的方式,给自己的儿女婚配。

魏天裕娶了北坡牟其禄的女儿做儿媳,牟其禄家娶了魏天裕的女儿做儿媳。算是南北两坡近百年来第一对结成姻亲关系的人。特别是魏天裕家,生了个叫魏治成的孙子后,南北两坡的关系似乎更活络了。

因为这个魏治成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书读到初二就跟着别人去深圳打工。建筑工地板砖、挑沙、看工地。而带他出去的,就是北坡牟家的一个人。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包工头了,手下的人有半坡的,也有北坡的。

这个家伙,还随时说,要娶北坡牟家的女子当老婆。不过他没有如意,阴差阳错的,娶了山外一个女子。

想到南北两坡村民的关系,除了这尴尬的魏牟婚姻,到现在还没多大改善,村支书牟清泉就感到很内疚。怎么说,这隔阂多多少与杨牟两家的牟本富和杨树森有关,至少是因为他们的过节,这几十年才停滞了。杨树森父子不在狮子山,牟本富父子就觉得有义务借此调和下。

商量了几个夜晚,牟本富父子觉得还是全部邀请,而且不让任何人送礼。他们希望,借这个高兴事,把南北两坡人的绵延了几代人的隔阂坚冰得以融化。

选哪一家做突破口呢?

两人想到了魏天裕。魏天裕是一个石匠,虽然不姓杨也不姓牟,但是却和杨牟两家都有关系,在狮子山也说得起话。加上老伴姓杨,狮子山南北两坡的人都乐于请他。他那个叫魏治成的儿子,是附近有名的小包工头,狮子山南北两边的人,都有在他手下打工的。

父子两趁着夏夜月色,拜访了魏天裕。说明来意后,魏天裕倒是满口答应,愿意当这个“中人”,但表示不一定有把握。

过了两天,魏天裕专门过来对牟清泉说,南坡几个说得起话的大户,都表示乐于参加升学宴,而且再三表示要劝其他村民都参加,还表示一定要“有所表示”。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牟家父子的预料,于是带着香烟,挨家挨户地诚意邀请。

父子俩心里想着,不管大伙是不是送礼,都随赠回礼:每家一席精美细磁饭碗。

升学宴在8月18日中午,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我们前面说了,狮子山是一个山系,牟星云老家所在,并不是整个山系的最高山头所在,但是这里就有一个山头叫狮子山,老人们说是因为那里的山头外形很像狮子头,就叫狮子山了。又因为这里的石匠善于雕刻石狮,所以所在的地方就叫狮子村。狮子山山峦起伏,浅丘地理特征明显,沟横交错,境内溪流众多,牟星云家附近有三条无名溪沟,汇入附近的狮子河,在出新良镇时流入省内最大的河流——璧水河。狮子山石材资源丰富,青石、石灰石、花岗石都有,地貌形式众多,由西向东,分布着浅丘、丹霞、灌木、林木和原始森林等地带。据说,下面还有不少矿藏呢。

狮子山幅员面积近千平方公里,一个林场,三个乡镇,核心地带是原始森林,地跨璧西省、璧东省和璧南省。新良镇、御临镇、长石镇,三个乡镇分属璧西的双江县、璧东的清水县、璧南的林海县。牟杨两个大姓所在的狮子村属于新良镇。

历史上,狮子山就是一山镇三省之地,民风狂野,山多林密,野兽出没,又是通商必经之地,村民头脑灵活。

如今还有老人时不时说起,这个地方真的曾经有过豹子老虎,不少老人还记忆着打猎的技巧——当然,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打猎的工具。在牟星云的记忆力,有过大人们捕捉野猪的印象,大约是自己四五岁的时候,一天傍晚,野猪被一群人抬回院子,那天院子里特别热闹,大家硬是把野猪刨了,一家分一块肉,各自回家把肉煮来吃了,才擦着嘴巴,念念不忘地睡了。

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牟星云的姐姐和哥哥,以及其他几个上学的孩子,都迟到了。

牟星云家里有3个兄妹: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而院子里13家人,大大小小有20多个孩子。

在院子背后的山顶上,还有一个青石条砌的碉楼,五层楼,近20米高。里面修有螺旋上升的石梯,四面有瞭望窗和射击孔。离地近的两层墙壁上,依稀可见被钢珠子弹射击过的痕迹。据说都是“棒老二”来抢地主家的时候,留下的。

有人说,这个碉楼是牟姓地主修的,有人说是他之前的人修的。至于到底是谁修的,已经无从考证。反正,这个碉楼、这个院子,有些历史了。甚至有人说,碉楼下面还有什么暗道呢。

在牟星云的记忆里,这个院子和碉楼里没住过地主。牟星云也没看见碉楼里有人活动过,孩子们倒是无数次到里面玩“打仗”的游戏,每一次都是在大人们发现后,被吵着吼着,给撵回家,要么去放牛,要么去割草。

大人们说,那个楼里有冤魂,好多人在那里被地主欺负过,而有几个“棒老二”,还是在那里被打死的,有受伤的“棒老二”,还直接被从楼上扔到楼下的山谷里,活活摔死。

这些事情,在牟星云这些孩子的心里,都是毫无影响的遥远的事情,他们依然玩他们的。尤其是暑假里,不过,晚上和雨天,孩子们都不敢去那个碉楼和山谷,阴风沙沙的,确实让人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