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向天在接到传票后，本想花点钱，疏通下关系，免受拘留所的那份苦；但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可靠人可以帮上忙，如果委托陌生人，还可能上当受骗；再说，也就是拘留5天，认为自己可以熬过去。想到这些，邹向天自觉到南山区龙田拘留所报到。

邹向天把手续办好后，被关进了一间十六七人的小房子里，大门两则各摆着床。每一个房间都会有一个带头大哥，也就是传说中的“仓管狱头”。

管教跟仓管交代一下，就离开了。管教关上门刚一离开，仓内的人全部一窝蜂地围了过来，个个大喊大叫着蹲着双手抱头，邹向天还以为要被暴打一顿，当时差点就被吓晕了过去。

仓管拿着记录本问道：“什么名字，啥事进来的，哪里人？”

“邹向天，炒股，粤北人。”邹向天如实回答，并没有任何抵触。

“炒股？合法啊，不对，是其他事情进来的，你想隐瞒？“其中一个仓友说。

“我带着一帮子人炒股，拉升股价。就这事。“邹向天忙着解释，心怕遇到不测。

“在这里签名。”仓管指着签名处，“你以后就睡靠近厕所的床位。”

“你新来的，每天都要把仓内的卫生搞好，等有其他新来的就交给下一个。“仓管补充道。

邹向天没有争辩，“好的，一般几点打扫卫生呢？”

在一个很小的空间，拥挤着十几号人，里面有一个永远发臭的厕所，邹向天不习惯，第一个晚上失眠了，第二天起来双眼通红，充满血丝。

等大家起床后，邹向天打扫卫生，把鞋子摆放整齐，厕所冲洗干净。

在7点多一点，邹向天跟仓友排队领了早餐，就一碗很稀的白粥，上面飘着几片青菜，仓友戏称“水上漂”。

邹向天看着稀饭，没睡好，有点恶心，没什么胃口，手拿着稀饭，心里嘀咕着这点能吃饱吗？

正当邹向天发愣时，旁边的一个仓友见状，把稀饭从邹向天手里抢了过来：“你不吃，别浪费，给我。”

邹向天本能地想拿回来，只见那仓友急忙地一口气把稀饭喝下，再把碗给邹向天：“谢谢，在这里以后我罩着你。”

邹向天心里狠狠骂着，刚一来就抢自己的吃，以后罩着自己，只怕是糊弄自己吧。邹向天瞄了一眼，才注意到这人有纹身，但并不太明显，没办法，幸好就是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整个中午，邹向天饥饿难耐，不时地喝开水充饥，一个中午上了几次厕所。

一个仓友轻蔑地在邹向天面前秀肌肉：“看看我这身板，倍儿棒。你年纪轻轻就肾亏，一个中午跑这么多次厕所，丢人。”

邹向天选择沉默，不愿意反驳，任何争辩都于事无补，白费力气，同时也饿得毫无缚鸡之力。

刚才抢稀饭的仓友纹身哥没有食言，帮着邹向天出头：“你眼瞎啊，人家喝那么多水，多上几次，怎么啦。”

“说了又怎么呢，你替他出什么头，不服气，就干一架。”从床上站起来，准备武斗。

“以为有几块肌肉，就当自己是拳王泰森。我纹身也没当自己黑社会。”纹身哥毫不示弱。

邹向天此时十分焦虑，不知如何是好。不站出来，对不住替自己撑腰的纹身哥；站出来，与纹身哥一道干肌肉男，只怕生出更多事端，反而会在这鬼地方呆更久。

其他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在旁边起哄。

邹向天听到有人说：“是男人就别光说不练，说干就干。”

也有人说：“这社会，谁怕谁。不服就干。”

不知道是房间传出的声音惊动了管教，还是有人给管教打报告。一会儿，几个管教来了，手持电棍。

其中一个管教恶狠狠的说：“谁身体痒痒的，想挨揍，试试电棍。”

此时，没人敢吭声，房里鸦雀无声。这场风波就这样戛然而止。

邹向天走到纹身哥旁，小声地说：“刚才那事谢谢兄弟。”

“要不是我抢你的稀饭，你也不会喝那么多水。没事，过去了。”纹身哥像没发生过的。

“那稀饭就跟水差不多，就是多了几粒米而已。你肯定是饿得慌才拿我的，理解。”邹向天明白要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天，还得有人帮着。

“在这里，你被判了几天。”

“五天，不多。你呢？“

“十五天，还有八天。“

“什么原因进来的？“

“还能有什么，打架斗殴呗。在这里你不要怕，有我。“

“好的，谢谢大哥。“邹向天心想纹身哥年纪可能比自己小，但在社会上称哥总没错。

下午，所有被拘留的集中一块接受教育，首先有管教宣讲法制，接下来就是思想教育。六点前吃晚饭，饭菜基本不变，青菜里夹杂着几块肥肉。

晚上9点半前睡觉，邹向天躺在床上，鼻问厕所臭味，腹内空空，如同翻江倒海，很难入睡。

临铺的仓友，早一天来的，躺在床上小声低唱《愁啊愁》：“。。。，眼泪呀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

邹向天听了心里很烦，暗自想，又不是进监狱，最多也就是关十五天，有必要这么伤感吗？

邹向天打算伸出手制止，让他不要再唱了。但当听到“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邹向天又把手收了回来，此刻深有同感。

邹向天小时候吃不好，家里放的是猪油，难消化，饱肚子；在拘留所饭菜也能咽下去，但放的是植物油，吃后不久就开始饿。

邹向天手抚摸着肚皮，自己能听到肚内“咕咚咕咚“的响声，这样下去，几天就会皮包骨。虽然拘留所有小商店，但价格贵得离谱，而且自己没有经验，身上没带什么钱，给女朋友打电话送钱过来也不现实，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讲，数数剩下的日子，也就三天了。邹向天在床上翻来覆去。

邹向天跟仓友渐渐混熟了，各自聊起过往经历，多多少少打发时间，有时也看看电视。这几天邹向天在以秒计算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