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实是梦，我牵着玖零的手，帮她背着那巨大的军绿色背包，听她说关于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

“你会带上同伴上路吗？”我问。

玖零点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说：“但我总是会不小心把他们落下。”

我们走着的是一条无缘无尽的小路，路上什么都没有，身边也没有什么景色。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

玖零望着前方，说：“哪儿也不去，就这样走下去。”

就这样走下去，没有你的街，我一个人走过，你走过的路，我也独自一人走过。

现在，只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没有任何顾虑，也不需要任何目标。

“何笙，你这么走下去的理由是什么？”玖零问。

她的脸上，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认真的表情。

“想要追随你的脚步，离你更近。”

“那如果再也找不到我了呢？”

玖零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

“没关系，我的时间还很长。”我装作毫不在意，耸耸肩笑笑说。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时间很长，但她的时间很短暂。

但我愿意走过她走过的路。

这时，黑暗的四周突然出现一些我旅途中遇到的人们。

拥抱着仙人掌的蝶鸣，蹦蹦跳跳走过的物桦，滑稽的兔子佐倾，怯弱胆小的波冬，扶尤、魔术师、仿场、醉音、媚娘，还有……丽儿。

“你追随的是我，但陪伴你的却是他们。”玖零认真地说着。

我环绕着四周，心里泛起一丝酸痛。

“何笙，你的旅途，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你自己，”玖零轻抚着我的脸颊说，“还有这些陪伴着你的人。”

“玖零……”

“何笙，走吧，带着我的回忆。”玖零放开了我的手，微笑着说。

一股暖风袭来，玖零就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慢慢散去，一片黑暗，也随风离去。

“何笙，何笙！”耳边传来扶尤急切的叫声。

我艰难地睁开半睡半醒的双眼，发现我正躺在宾馆的床上。

仿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我：“都让你离那个怨妓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看，把身体给搞垮了吧？”

我用双手把身体撑起来，揉了揉脑袋，有点疼，身体也没什么力气。

“小心！”扶尤连忙扶住我。

“什么怨妓？”媚娘疑惑地问。

醉音无奈翻了个白眼，说：“死去的妓女的魂魄。”

“哦……”媚娘明显不想跟醉音吵架。

一早，我在宾馆休息了几个小时，回想着那个梦。

竟然如此真实。

我无奈笑笑，是太想她了吧？

休息过后，我们继续上路，据说，下一站便是仿场他们要去的地方——陀梨村。

坐在火车上，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转瞬而过的景色。

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向我飘来。

我回过头，只见扶尤拿着一个解开粽叶的粽子在我面前。

“吃吧，还热乎着。”扶尤笑着说。

我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粽子，轻轻咬上一口。

真香……

坐在火车上，不知为何，最近总有种想睡觉的冲动。

是遇上怨妓元气大伤了吗？

不论如何，还是想好好睡上一觉。

梦中，我依然追随着玖零的脚步，她一直往前走，我跟她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想要追上前去，但还是拉近不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她一直往前走，丝毫不回头。

终于，我累了，倒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看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想要伸出手，抓住她留下的一抹身影，可是身体疲惫不堪，动弹不得。

玖零，我始终还是没有办法追随你走下去。

走过你走过的路，看你看过的风景，你留下的承诺，我来实现……

躺在黑暗中，四处一片寂静，只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声。

很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

黑暗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熟悉的房间。

房间装潢单调，却不失大雅，我站起身来，身体异常轻盈，没有任何束缚，是种多熟悉的感觉。

我坐在那熟悉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一切，四周的房屋与我所处的房子形成鲜明的时代对比。

好安静，这真这段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平和。

我靠在窗台前，闭上双眼，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身上，青苔色的地板上，依旧没有我的影子。

我始终还是一只缚地灵，没有办法离开这所房子，也没想过要离开，这到底是实是梦，似乎依已经不重要了。

扶尤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我也不在乎了……

现在，我想等待，等待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再出现在我面前，称呼我“幽灵先生”……

不知坐了多久，夕阳第无数次在我眼前落下，胸前的怀表也忘记了转了多少圈。

“何笙，何笙？”

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叫我？

“何笙！”

扶尤？

“何笙！”

好吵……我尝试着捂着耳朵，可是却无济于事。

扶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盘旋。

不要叫醒我，好累……不想再走下去了，无论走多久，也无法追上她，无论走多久，都只是徒劳无功。

就这样静静地也好，不需要在乎时间的流逝，不需要在乎任何人。

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台前。

“何笙……”

扶尤的声音有些着急，似乎在哽咽。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就那么爱哭呢？而我，为什么就不喜欢让你哭呢？

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坐在火车上。

扶尤紧张兮兮地把我抱住，哭着说：“刚才一直在叫你，可是一直叫不醒，我好怕……好怕你有什么事啊。”

扶尤紧紧地抱着我，似乎害怕我离开。

我看着在座的人，仿场，媚娘，醉音，他们都在。

“我们再走一段路就到陀梨村了，去到那里让你休息一下好吗？”仿场说。

我点点头。

扶尤这才把我放开，似乎在害怕我对她反感。

前往陀梨村的路上，扶尤安安分分地走在媚娘旁边。

有多久，她没像以前那样挽住我了呢？

呼吸到乡村的新鲜空气，我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其实，再累的旅途，当看到这些美丽的风景的时候，疲惫又算得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