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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宁波

作者:常明月 | 分类:都市 | 字数: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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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在宁波 作者:常明月 字数:2388 更新时间:2024-10-10 16:21:47

公司的模具是在离它五六百米远的一个车间制作的。那个车间设在一个叫“大海机械”的机械厂里。去那里时,主任开的外出单上标注的是“大海”。加工部没有铣床,如果有产品需要车铣,都是用叉车拉到模具车间。负责这项任务的是一个技术员,四川人,个子矮矮的,三十多岁。他的个子虽矮,不过手脚很麻利。他经常拿着一个水壶到公司打开水带回去。他去模具车间一般都要带上一个人,我和他去了几次,他就不再带我去了。

大海机械厂也是铁皮房,厂房很宽阔,不过员工才几个。我们公司在那里的员工也才几个。

那天晚上,我和技术员拉了两车产品到大地去洗,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我们公司的员工已经下班了,没有上夜班的,大海公司只有一个上夜班的。一开始的时候,是他铣产品,我把他铣好的码放好,到了凌晨两点钟时,他说他很困,要睡一会儿,叫我自己铣,自己码放。他走开之后,我觉得很孤单,那种环境也真的太冷清了,只听到大海的那台机器孤独的声音。我也很困,开始打盹了。他突然走到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你白天没睡好觉吗?”他很不开心的说。“干这种活打瞌睡是很危险的,你要打起精神来。”说完他又走开继续睡觉去了。

他一走开,我又继续打盹。刚巧那天白天没睡好,实在太困。过了半个多小时,他醒来后就自己铣了,我在码放产品时都打盹。

从这以后,他就不再叫我跟他一起去了,而且一连好几天看到我时都显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大概过了半个多月,他才问我:

“你跟我跟了一段时间,你学到了些什么?”

“我没学到什么,我觉得你干活的速度很快,比主任专员他们都快。”

“你的精神太差了,或者可能是你对学铣床没兴趣,要不然我可以好好教教你的。”

他说的没错,我的精神是很差,白天睡觉本来就睡不好。说到兴趣,刚开始时觉得,去大海能出去透透气,对铣床也感到新奇;去过几次,操作几次之后也就没什么了。再说在嘈杂的环境里待习惯了,去到那个清静的环境还感到难受。

有个安徽小伙子,长得像个女孩,细皮嫩肉的,我很喜欢他。我指着常平告诉他,常平是我堂弟,他说:

“你堂弟挺帅的。”

“和你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呢。”我很赞赏他,也很羡慕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他没你帅。”

有天晚上,他们去吃夜宵,我忘记了是什么原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他对我说,我跟你打过来。他回来时,递给我一块面包和一瓶牛奶,他说:

“没有夜宵了,我们都是买面包吃的。”我要付给他钱,他没收。

我一直对他感激在心。

还有一个我很感激的,他也是安徽人,他不再是细皮嫩肉的了,很高大,皮肤黑黑的,脸上还有麻子,一个狮子头,看上去很强悍。他也没进那个公司多久,只是比我先进几天。由于经历丰富、个性十足,整个部门的人都对他有几分敬畏。他很关照我。我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人,没经历,没见识,有人说我傻说我笨时,他就会为我打抱不平。

我交了辞职报告之后的一天,下班时几个人在水龙头边洗手,说到辞工这个话题,他语重心长的说:

“没有什么工作是容易的,天低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轻松的工作。你嫌这个公司很脏很累,可能你进的下一个公司比这个公司更脏更累。……”

演讲理论是他的专长,他经常声情并茂地发表演说。

我走了之后见过他几次。他弟弟住在赵家村,我老乡他们后来也搬到了赵家村。我跟常平去过他弟弟那里吃过一次饭。我告诉了他我们住的位置。

我正在洗头,一个堂嫂对我说有人找我,他说他是你的以前的同事,他在路口那里。我知道是他,别人不会找我的。我连头上的泡沫都没清洗就去见他,他叫我先回去把泡沫洗了。我叫他到我老乡那里去玩。他说他有事。聊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下面说说几个我比较佩服的人。他们都是十六七岁,年龄跟我差不多,但是他们吃苦耐劳的那股劲头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第一个,个子矮矮的,头尖,还有点秃顶。他刚来的时候拿手机给我看她女朋友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很漂亮,比他高一点。看他本人一点都不显眼,不过在照片上还有点气质。他是从广东过来的,他女朋友还在广东。

他人看起来很弱小,干起或来却是相当的利索。他冲压我一看见就害怕的车架直管那道工序时,一个机修说:

“要是每个员工都像他那么卖力,那么你们的效率要提高百分之三十。”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不知疲倦地动作。

我记得他压坏了一副大模具,他很委屈的说:

“如果罚款,我就辞工了。”我对他说,这么大的公司,不管你辞不辞工,罚款是逃不掉。

另外两个都是湖北人,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市的,也是进了那个公司才认识的,也是都只比我早进几天。我第二年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技术员了。那家公司流动行很大,能熬过一年的都会升到技术员的。

一个眼睛小小的,脸圆圆的,背有点驼。他就像上面说到的广东过来的那个一样,干活挺卖力的。他对我说:

“我要是去干计件的话一天肯定要干四十块,在这里才十七块。”

他在我旁边和我冲压同一种产品的不同工序,他冲压上一道,我那里一会儿就要堆一大堆;他和我调换了位置,过一会儿他就把我积压的全冲压好了;然后又和我调换位置。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把那种产品冲压好。

他有点调皮,戴着手套去“逗”转头。刚要碰到转头时他就火速把手绕开,嬉皮笑脸的。反复几次后,手套被绞住了,手也被绞伤了……

另一个是个壮汉,长得虎背熊腰,力大无穷,不过没他们两个利索。

下面说一下女人。印象最深的就一个,其实说印象深是对她的身材而言的,她的脸我才见过一次,什么脸型都忘记了,只记得不是很漂亮,皮肤也不是很白。

她是个文员。我说过,办公室在装配部的阁楼上,楼梯在加工部这边,紧挨着加工部和装配部之间的铁皮墙,她经常走下来,走出去。每次远远的看到她,总要直到她消失我才会扭转我这颗胡思乱想的脑袋。她是S型身材,即使远一点任然能看出身体的曲线美,我总认为拥有她那么好看的身材,她的脸应该是美若天仙。看了一个多月,我和他擦肩而过时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她的脸,从此我就没那么迷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