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摇曳，走廊显得恍恍惚惚，路过的房间里传出打牌声，酒瓶碰撞声，还有宾馆里惯有的**声，彭乐没有停留，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来，。

“咚咚”

没有答应，房门直接被打开，眼前全是烟雾，在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床，开门的人没有理会进来的人，打着哈欠钻进了被窝，搂着熟睡的女子闭上了眼，女子感觉到有人搂她，没有睁眼，扭动了一下身体，拉了拉只盖到肩膀的被子继续睡着，来人也不说话，看了看床上的女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了床上，点起一支烟，走到窗边，两只手指夹着窗帘的一角轻轻掀开一条缝隙，吐了口烟，漫无目的的望着窗外。一条野猫从窗外的台子上窜了出去，彭乐显然被窜出来的猫吓了一跳

“草”

彭乐继续看着窗外，空荡的街道上的人最多的是清洁工，这些人打扫着大街，果皮，纸屑，穿肉串用的竹签全被搜集到垃圾车里，偶尔碰到一个饮料瓶才拾起来放到在车上挂着的袋子里。还有一些拾荒者，捡着路上残留的面包，馒头，喝剩下的水，每每看到拾荒者捡到吃的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的时候彭乐都鄙夷的骂一声：

“草他妈的。”

彭乐似乎没有睡意，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发现手里的烟快要抽完了，赶忙从裤子兜里掏出烟，也不拿打火机，直接拿着烟屁对着了香烟，许是窗外的风景不太迷人，他扭身走向了自己的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瞥了一眼旁边睡着的两个人，女子的一根大腿就这么裸露在外边，从被子侧面的缝隙里一直能看到腰，彭乐坐起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边，一只手伸进去摸了一下又伸了出来。心里又骂到

“妈的”

不过他刚刚办完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又回到自己的床边，猛吸了一口烟，用力捻在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靠着被子躺了下去，大概是躺的有些不舒服，于是把一只胳膊垫在了脑袋下，望着墙顶的灯泡发着呆。“痛哭声、敲门声、奸笑声”交织回荡在耳边，彭乐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扔到床上的衣服，从衣服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皱皱巴巴，已经有些泛黄，人形已经有些模糊，男子就这么看着这张照片，眼神混沌，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过了一小会，许是有些困了，彭乐把照片放到桌子上，衣服也不脱，拉了拉一边的被子盖到胸前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

屋子里灯光一闪一闪，烟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散不出去，小半会儿，鼾声便此起彼伏。

许天秋早早的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晚上心烦意乱的，迷迷糊糊的睡一阵醒一阵，这个季节的天已经亮的稍微有些晚了，看到窗外有些光亮，许天秋便起身开始穿衣服，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许医生，不好了，李笛不见了。”门口的声音将许天秋迷糊的精神一下子唤醒。

“许医生，昨天晚上我查房的时候李笛还在，今天早上查房人却不见了，我以为她去厕所了也没在意，想着一会再看一下，还是看不到她的人，怎么办啊。”护士小姐也没想到许天秋起的这么早，一边拉着许天秋跑向李笛的病房一边解释道。

“嘟嘟嘟”许天秋也顾不得现在时间还早，第一时间打给了贺裴国，电话里传出阵阵盲音，没有人接。

“护士，你就在医院看着，通知一下你们医院，帮忙查一下监控，我回家看看。”没等护士答应，许天秋就已经冲了出去，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直奔家里，一路上还不忘一直给贺裴国打电话。

一阵音乐响起，“喂，干嘛”许天秋急的都没顾上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小许，给我打电话干嘛，大清早的，你就是出院也不用这么急啊？”

“院长，李笛不见了。”许天秋根本没心情理会贺裴国的责备。

“医院那边怎么说？”贺裴国沉默了一下，冷静的问道，许天秋受到贺裴国的影响，慢慢冷静了下来。

“医院那边我让先他们查查监控，我在想要不要报警。”

“现在报警警察也不会受理的，小许你先别急，等等医院那边的说法，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坐车回家，我想她会不会回去了。”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是许天秋还是想回去看看。

“好，我现在去医院。”

郊区外，一座农舍外一双破旧的旅游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鞋子带起的泥土沾到拖拉的裤腿上，一步一步走向半掩着的院门。

这是一间破旧的农舍四面围墙，只在围墙的南面有一扇木质的门，门口两尊被风雨侵蚀的破烂的石头狮子怒目盯着前方，彭乐路过顺便将还没有抽完的烟塞进石狮子张开的嘴里，推开了院门。

“吃吧，小笛，别说我对不起你，但我起码知道我是你爹，饿不着你的。”彭乐将手中的袋子扔到桌上，从裤子兜里掏出烟点上，看着在土炕上一动不动的李笛。

“吃啊。”彭乐对于李笛的反应很是生气，突然大声喊道。

土炕上墙角里的李笛被吓得不轻，本来弯曲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盯着男子，既不说话也不没有动一下。

“你知道见你一面有多难吗？小笛，我想你了，你吃饭好不好。”彭乐缓步走向李笛，但是声音却柔软了很多，本来愤怒的目光变得柔和。盯着彭乐的李笛，身子不住的颤抖，眼神变得畏惧起来。

彭乐走到李笛的面前，蹲下身子，温声道：“小笛，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爸啊。”可是李笛的眼神告诉他，李笛好像已经认不出他了或者不愿意认他这个爸爸，彭乐有些不服气，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叫我啊，叫我爸啊。”

李笛的身子还是颤抖个不停，畏惧的摇着头，本来看着彭乐的眼睛也不敢在继续看下去，低着头，双手抱在了胸前的膝盖上。

彭乐的耐心已经被李笛消磨殆尽，只好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李笛的肩膀，好像是想说什么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无奈的扭过了脑袋，怔怔发呆，紧接着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跳下了土炕，坐到桌边的凳子上，拿起扔在桌上的烟点上，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小笛，你知道吗？我很爱你妈妈，是你想象不到的爱。”如此真挚话从彭乐的嘴里讲出来，却有一些难言的用意，而在李笛看来，彭乐爱她妈妈这件事，很恶心。

彭乐苦笑一声，说道：“我居然和你说这种话，我真是傻，傻得以为你会信，你怎么会信呢，你恨不得把我杀了是吧。”

李笛还是老样子，好像彭乐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

“小笛，我真的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你要知道，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你走吧。”彭乐拿起桌子上的烟，起身走出了屋子。

李笛看着彭乐离去的身影，心里却有些忐忑，她不确定彭乐是不是真的让她走，只好还在原地待着，见到彭乐，以前的事情不自觉的蹦了出来，感觉心脏有些绞痛，李笛痛苦的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许天秋回到家没有见到李笛，只好返回医院，刚好在医院门口碰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贺裴国，贺裴国阴着脸，见到许天秋也没有说话，快步走进了医院，许天秋见贺裴国没说话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楼。

“贺院长，你看，这是昨天晚上凌晨四点左右的监控。”一旁医院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屏幕上。许天秋也专心的看了起来，镜头里出现一名男子，缓缓开启了李笛的病房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带着李笛出来了，镜头里李笛带着口罩，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定住，只有脑袋不停的晃动，但是单薄的身子抗拒不了男子的力量，就这么硬搂着出去了。

“门外的呢？”许天秋焦急的问道

“门外的监控前些天坏掉了，所以…”医院的工作人员有些歉意的解释道。

“草。”许天秋有些生气，转身看了看贺裴国问道：“院长，你怎么看。”

贺裴国没说话，看着屏幕，点上一根烟，说道：“画面不是很清楚，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人，不过带李笛走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往她父亲身上想一下。”

“没有理由啊，不管以前怎么样也不至于绑架吧。”许天秋也很清楚画面中的人很可能就是李笛的父亲，可是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一筹莫展，屋子里瞬间变的很安静，许天秋瞥了一眼贺裴国，贺裴国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许天秋沉思一会儿，说道：“院长，报警吧，李笛的安全要紧。”

“报警吧。”贺裴国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众人的思绪。贺裴国拿出手机看了看，李笛两个字赫然进入众人的眼中，贺裴国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贺叔叔，来接我一下好吗，呜呜。”手机中传出李笛的哭声。

“小笛，你别害怕，慢慢告诉我你在哪里。”贺裴国连忙问道。

郊区路边上，李笛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腿，惊恐的看着四周，直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很安静，贺裴国和许天秋都没问李笛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笛也没有说，只是蜷缩在汽车的后排座椅上，许天秋陪着坐在旁边，驾驶座上贺裴国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李笛。

李笛许是有些累了，蜷缩着的身子显得很重，斜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双眼微微的闭着若不是发抖的肩膀，许天秋还以为李笛已经睡着了，泪水在苍白的脸上留下道道痕迹，衣服上有些尘土，许天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双拳紧紧的握着。

“小许，回医院还是回家里。”

“回家里吧，医院那边麻烦你去办一下。”许天秋不想打扰到李笛，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看向李笛的眼神变得有些犹豫，左手缓缓的伸了出去，轻轻的放在李笛的右手上，握了握。

李笛微微一颤，随即便安静下来，肩膀也不再颤抖，许天秋往李笛的边上靠了靠，伸出手扶了扶李笛斜靠着的脑袋，轻轻的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许天秋能感受到李笛的身子从紧张慢慢放松下来，也能感受到李笛的心跳以及温热的身躯，不一会儿李笛便沉沉的睡着了，许天秋的手被李笛握的紧紧的。

贺裴国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放慢车速。

车在许天秋的楼下缓缓停下，李笛却还没有醒的意思，许天秋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为了不惊醒李笛，一路上许天秋都没敢动一下，慢慢扶直李笛的身子，松开李笛的手，许天秋这才下了车。

“看来小笛一晚上精神都很紧张，把她抱上楼吧。”贺裴国看着沉睡的李笛。

许天秋点点头，把钥匙交给贺裴国，抬起李笛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拦腰抱起李笛跟在贺裴国身后缓步上了楼。

“汪汪。”屋子里传出狗的叫声，贺裴国率先走了进去。

许天秋家的小不点许是感觉到进来的人脸色有些不对，乖巧的卧在地板上。许天秋把李笛放在床上，褪下鞋子，帮李笛褪下外套，轻轻的盖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

“小许，小笛醒来以后你看看她身体有没有事，至于晚上的事情，能问则问，她不说也不要逼她。”贺裴国坐在沙发上，看着许天秋满脸的憔悴，也有些不忍，继续说道：“小许，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我都是医生，都明白这种事情，四分靠医生，六分靠自己，小笛能不能走出来，还是要看她自己。”

“我明白。”许天秋当然明白，只是心里有些不甘。

贺裴国站起来，走到许天秋的身边，拍拍许天秋的肩膀，许天秋当然能够领会贺裴国的意思，点点头。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贺裴国一走，许天秋瞬间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前些天脑袋的撞击造成的痛感又涌了上来，许天秋揉揉脑袋，招呼小不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