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土
作者:疯牛马不相及 | 分类: | 字数:11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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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夷族叩关
一阵寒风吹来,无当关上的哨兵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
靠近北方天总是凉的很快。
“喂喂喂!一个个都缩起这熊样干嘛?”
一名穿着将军甲的青年骂骂咧咧的走来,士兵们立马挺直了身体。
“我告诉你们,”青年继续道。“秋天就要来了,夷人随时会南下劫掠,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被夷人攻破了关口,你我全家都得完蛋!”
“小兔崽子,把背给我挺直了!”青年不满的踢了一个小兵屁股一脚。
“是,将军!”小兵当即仰头挺胸大声回应。
青年一路巡视过关口,目光寻寻觅觅。
久寻无果后大声问道。
“城楼校尉去哪里?”
一名士卒指了指旁边的城楼。
青年快步而去,一脚踢开紧闭的楼门。
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躺椅上,一个面容白净稚嫩的银甲小将睡意正酣。
“沈重给老子起来!”
青年大喝一声,银甲小将顿时蹦了起来,扶着歪斜的头盔喊道。
“大……大哥……”
“再给老子偷懒就滚回家去!”青年面目冷峻。“现在给老子出去寻关!”
“是!”银甲小将大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青年打了一个哈欠,自己则躺在了温暖的躺椅上面。
不一会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又跑了进来。
“大哥不好了,夷人来了!”银甲小将急呼。
“什么?”一阵风过,青年已经出现在了城头。
灰扑扑的天边,一群穿着兽皮衣服的夷人拉着车马驼着行囊而来。
起初他们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上百,而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天边都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青年目露震惊,连声大喝。
“夷人大军来了!弓手准备!”
“把机弩驾上,夷人敢靠近立马放箭!”
城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很快每个垛口上都挤满士兵,无数漆黑的箭矢瞄准了缓缓而来的夷人。
天边的人群还在蔓延,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青年的嘴巴微微张大。“快去传信与齐王!”
“准备放箭!”青年再吼。
“大哥,等等,他们好像都是老人与小孩。”银甲小将堪堪跑来。
青年抬起手,所有紧绷的箭弦都松开了一些。
无当关下,夷人大部队停在了箭程之外,他们之中,大多是老人和妇孺,壮年难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风尘与疲惫,还有一丝难以挥散的恐惧。
人群分开一道口子,脸色红扑扑的赫连紫罗驾马而出。
一只箭矢向她飞去,她没有停下。
“骑马的夷人听着,你已经进入了我洛州领土,再敢向前一步,必会利箭加身!”青年大吼着,指使士兵放出了一排箭矢威吓。
赫连紫罗毫无畏惧迎着箭矢向前,最后停在了关门下。
“你好!”赫连紫罗用着生疏的晟人话语喊道。“我要见齐云。”
“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齐王名讳!”银甲小将怒喝一声,又命人驾起弓箭。
青年拍了他的脑勺一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侮辱齐王就是侮辱我!”银甲小将倔道。
“闭嘴!”青年呵斥一句,城下声音又起。
“我来自赫连部,名叫赫连紫罗,我这里有齐云留下的玉佩,还有一封信,请你帮我带给他,他看了以后自会来见我。”
银甲小将脸上露出不屑。“大哥,夷人肯定是想骗开关门,我们千万不要上当。”
青年举目望了一眼远处尽是老弱的夷人,面露沉思。
“大哥你在犹豫什么,下令放箭!”银甲小将催促道。
“你懂个屁,齐王曾经在关外久居,城下万一是他的相好你我就完蛋了。”
“不可能吧,‘齐王传’我每天都要读一遍,他可是天底下第一深情的人,只爱晟帝!”银甲小将嘴上如此说着,还是忍不住探头向城下张望。
看了两眼他又道。“那夷人好像确实很漂亮,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下去把信和玉佩取来。”青年道。
“啊?为什么是我啊?”
银甲小将想跑被青年一把抓住了甲领。
“不去,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青年恶狠狠威胁,银甲小将立马怂了,连声求饶。“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很快,厚重的关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银甲小将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个身子,大喊。
“喂!夷人把你手上的玉佩和信丢给我。”
赫连紫罗没有说话,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将信纸和玉佩裹在一起,用力扔了过去。
银甲小将一手接住布团,立马缩进了大门内。
城楼上,青年看着远去的单骑若有所思。
“大哥,信和玉拿到了,你要看看吗?”银甲小将又出现在城楼。
“齐王的东西你也敢看?赶紧给送海月城去,十万火急!”
青年又喝骂一声,银甲小将连忙应‘是’。
……
海崖之上,一座悬空的阁楼紧挨着一片盛开的花园。
花园里面彩蝶飞舞,花香如蜜,一名彩衣少女欢快的追逐着蝴蝶。一名少年的目光紧跟着她。
“天哥儿,我抓到蝴蝶了!”不一会少女雀跃的声音响起。
齐天快速跑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小柔真厉害。”
元柔也笑了起来。“天哥儿,我们来比试抓蝴蝶吧,输了的人就学狗叫。”
“可我不会狗叫啊?”齐天挠着头。
“你没有听过狗的叫声吗?”元柔诧异。
“没有。”齐天摇头。
“很简单,就是汪汪汪!汪……”元柔说着叫了起来,齐天在一旁捧腹大笑。
她愣了一会,像是明白了什么,狠狠地踩了齐天一脚,佯怒道:“天哥儿我再不想和你玩儿了!”
“唔!哈哈哈!”齐天吃痛却还在笑。
元柔远远的跑了,他又跟上去笑。
阁楼上,一个肆意的笑声也在流淌。
“可是难得听闻齐王笑声,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孟宁湫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响起。
楼栏前,齐云回头,脸上依然带有浅笑:“我那侄儿颇有我大哥曾经的风范。”
孟宁湫走到他的身边,向下望去。“齐天和元柔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等再过几年齐天继位了,齐王府主母非元柔不可。”齐云附和道。
“你这么早就想卸任偷懒了吗?”孟宁湫轻笑。
“我从来都没有想当这个齐王。”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齐云脸上笑容渐去。“从前也有个人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想成为一名将军。但是现在我想不到,听人说海外有仙灵遗迹,或许我可以试着成为一个探险者。”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孟宁湫随意的看向齐云。“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如何?”
“海上风吹日晒,或许不适合你。”
孟宁湫眼里闪过失落,脸上却泛起了笑容:“齐王可不要小瞧我,我的医术如今也小有成就,可以当一名船医。你的船上永远不会有人生病吗?”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齐云沉吟着。“或许我也可以学学医术。”
“那你要从认识草药开始……”
……
秋夜,月光清冷如霜。
昏暗的房间里点燃了烛火,照亮了一个角落。
齐云坐在烛台前,翻阅起了古籍。
他津津有味的看了许久,丝毫没有注意到蜡烛即将燃尽。
吱呀的一声,门口吹来一阵风,孟宁湫提着饭盒出现。
“齐王,该用晚膳了。”
“好,你就放在桌子上吧。”齐云随意的应了一声,目光仍然停留在古籍上面。
孟宁湫从取走桌子上的蜡烛,走到齐云身边,为他置换了摇摇欲熄的残烛。
齐云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我不是说过你……”
“不准我进你的寝殿吗?”孟宁湫抢断了他的话。
“我的原话不是如此。”
“但是都是同样的意思。”
齐云沉默了下去,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
“我为你熬了蟹肉粥,你快过来尝尝。”孟宁湫说着打开了食盒,里面冒出了腾腾热气。
“你先放着吧,我暂且不饿。”齐云坐在案桌前怡然不动。
“真的吗?”孟宁湫看向他。
齐云又不说话了。
孟宁湫浅浅笑了。“骗人至少要用肯定的语气啊。”
齐云张开口,想要说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宁湫继续道:“其实殿下前往长歌时,我也要离开这里的,我并非恬不知耻的人,明知道你有深爱的人还要挤进你的世界。可你知道我最后为什么留下来了吗?”
齐云只感觉舌头上压了千斤石头,有话难言。
“是殿下要我留下的,她说我和她很像。”说完这句话,孟宁湫长出了一口气。
“你不是一个替代品。”齐云低声道。
“我心甘情愿,可你连一个替代品的机会都不给我。”孟宁湫哀怨的望着齐云。“你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我为什么就是感动不了你呢?我以为只要我每天陪在你的身边,与你说话,漫步,你至少会接受我。可到今天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原来深情之人比绝情之人还要残忍。”
齐云沉默不语。
孟宁湫脸上泛起哀伤的笑。“你不说话是有愧疚吗?我终于看见了你的动容,我的所作所为也全非一无是处。”
“好了,宁湫你该回去了。”齐云温声道。
孟宁湫站起身,眼里水光氤氲,她向齐云委委行了一礼,压着声音道。
“齐王,请恕我今夜失礼。”
木门开合声响起。孟宁湫走出房间,转身的刹那泪水决堤而出。
齐云靠在椅子上,无奈一声苦叹。
他很感动孟宁湫对齐氏的付出,可也很清楚感动不是爱。
爱和感动对他而言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内心悸动。
爱是喜悦的疯狂的憧憬的满足的;而感动是一种让人抱着负疚感,清醒的,怜悯与迷惘的妥协。
他不愿妥协,也不愿误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