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雨幕，天雷滚滚。

红色高墙之上，她一身绯红色缠枝金边宫裙，头戴凤钗，腰间环佩叮当，已然恢复公主仪仗。

狂风卷起她繁复的裙摆，腰带翻飞，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他在内墙之下遥遥与她相望。

宫墙四周布满了皇帝亲兵，弯弓崩弦，数不清的黑色箭矢，远远望去只见箭锋一点，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云罗天网。

他全然不觉此刻情形。

只抬头遥遥望向她精致的眉眼。

雨水无情的冲刷在他的眼眶，有些涩。

他来之前已经不知拼杀了多久，听雨阁四大护法齐齐出动才替他争取一息突围时间，他才能这样站在这里，举目与心念之人相望。

握着惊墨剑的左手已经有些麻木，艳红的鲜血顺着他单薄的身躯细流如柱，形成一弯红色的水坑。

他有些麻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流下的血...还是别人的。

他凤目悠远，唯有高墙之上那眸红色落在他的瞳孔里，像是自此嵌在了他的眼里。

她似在流泪，却是弯眸笑着的。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里，带着解脱与释然。

[沈倾寒。让你的人退到玄武门外，否则我今日就杀了崇阳公主，给我的新刀开开刃。]

谁？说话之人是谁？

不是李时禹。

她没有说话，他亦没有。

她像是看他，又仿佛在望着朱色深宫的高高城墙，红色映在她的眼眸里，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热烈灿然，让人一眼便坠在了她的眼眸里。

锋利的刀架在她脆弱的脖颈上，毫厘之差便会轻易的割破她的喉咙。

她像是感觉不到刀刃一般，猛然侧过头，倒是吓得持刀之人将刀往外动了动。

她目光带着一丝欣然与怀念，似乎是在看揽月殿的桃花斑斑，又像是在看宫廷满园的翠然绿柳，最后她的瞳孔里只剩下一抹雪白。

不染尘埃的白。

她口中呢喃二字，骤然身形往前一撞，锋利的刀刃擦过她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她热泪盈眶，身姿绝然，凤凰泣血一般从高墙一跃而下。

她的目光对上他的。

四目相对，一眼，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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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婉！]

沈倾寒猛然惊起，惊恐之色还未从面上退去，那拿云握雾不动声色的听雨阁阁主竟是在静谧的夜半被噩梦惊出一身冷汗。

他做了个噩梦。

梦见他带着听雨阁突破重围，梦见他被围剿在内墙，梦见...她最后念着迦澜的名字，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了却此生。

他起身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衫，走到窗棂边将窗户关上。

不知何时下了雨，风竟是吹开了窗棂，带着独属于雨夜的，透心的寒凉。

他从未想过迦澜会纡尊降贵的主动前来寻他。

他已传信于李时修，李时修将加快进程，不日与鲛皇镜钊正式会见商谈。

他将带人先行入上京，与迦澜于上京碰面，待落定后，天权将带余下弟子不日前来支援。

与鲛族合作，是必不可少，胜负的关键之举。

李时修，断不能让他失望。

他剪了摇曳不宁的莹莹烛火，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仿若如此他才会有一丝安然之感。

血鬼降啊...

[倾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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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正阳意味不明的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折扇不经意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你倒是好本事。]

见倾妤并不看她，只看着地上白色棉绒，瞳孔幽深。

他上前一步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竟是在李时禹的眼皮子底下将八皇子放了出去。]

[李时禹倒是宠你。你只需要撒个娇，服个软，他便耐不住将一切捧在你的眼前。他还不知道吧？他的好妹妹与听雨阁阁主缠绵悱恻、伉俪情深的故事？不知道她那曾经手无寸铁之力的妹妹亦是个用阵高手？]

[李时婉。]他拉住她颈上项圈，令她强迫贴近他，他与她缠颈相拥，亲昵的宛若恋人。

[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让红玉替你布阵放了八皇子的事吧？]

倾妤猛然推开他，鬓发因为动作有些散乱，漂亮的眼睛犹如利刃。

他俯下身，攥住她的下巴，折扇在她嘴唇上轻轻点了点：[你这硬骨头不听话就算了，你怎的还撺掇我的好红玉？]

[过来！]他解下她的项圈，大手往她腿部轻轻滑过，双腿竟是有了些知觉，还未待倾妤欣喜，便被拖拽到门外。

她腿上绵软，近半月没有走路，被他极为粗暴的一路拖拽，身形踉跄，膝间隐隐见血。

这应该是他自己的府邸。

路过的宫女皆低垂着头，对眼前一幕恍若未闻。

他将她拖拽于一处偏远的别院，将她牢牢按在正室外的窗扇上，他倾身覆上她的，整个人压在她单薄的背上。

他不怀好意的掐着她的后颈，将窗户纸戳了一个洞，强迫她的眼睛看向里面。

她猛然退后一步！

却被身后的男人再次压了回去。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低低的笑道：[李时婉，你要记住，红玉所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她会好好的生下皇子，会被封为太妃，一生荣华富贵。]

她死死闭上眼，不敢看屋内污秽一幕。

那是她母亲贴身女官红玉啊，是从小便如亲姐姐一般对她的红玉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折辱她？

红玉双眸紧闭，不知生死。一丝不挂的被吊在屋内，面前站了一个仿佛是马夫的丑陋男子，正在对红玉上下齐手。

倾妤疯了一般的激烈反抗他，想要撞开门扇冲进去，杀了那个马夫，杀了背后恶鬼一般的鬼降。

然后他的身子如同烙铁一般，滚烫，压的她动弹不得。

脖子蓦然一痛，他竟是在白日就埋在她的脖颈上吸血！

她的左手被他攥在大掌中，另一手被他按在窗扇上，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她的眼被迫从孔洞里看向屋内场景。

愧疚、羞愤、不甘迎上她的心头，化作热泪，盈在她的眼眶。

他今日好像格外贪食，血液的急速流失让她发晕，她双腿一软差点滑落在地。

身后的男子发出一声讥笑，禁锢她的手改为揽在她的腰肢，以一个极其暧昧又羞耻的动作在吸食她的血液。

他们贴的太近，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血肉，异样的身体反应。

她羞耻的闭上眼，眼泪不断顺着面庞滑下。

真是太恶心了。

一个血鬼降，竟然也有这般身体反应和需求吗？

[啊！！！！滚开！！！！！你是谁，别碰我！]

她隔着薄薄的门扇听见红玉崩溃的大叫，她不敢睁眼看向里面，她害怕看见红玉绝望与心死的表情，害怕红玉恨她。

身后的男人低低的笑着，舔了舔她脖颈的伤口，贴着她的耳畔宛若恶魔低语：[想要救她吗？]

他将她转了过来，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

他的竖瞳缓缓恢复原状，浅棕色的眼睛散着邪恶的光芒：[跪下讨好我。像讨好李时禹那般，讨好你的主人。我便救她，留她清白。]

倾妤氤氲着眼，抬眸看他。

明明身体有了反应，但是那双宛若野兽的双眼，竟是一片清明。

他的眼里，只有戏谑。

那是一种将人性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活与满足。

他只想要她的折服与乖顺。

她蓦然跪下，将发上簪子取下，青丝遍布，她讨好的拽上他小块衣襟，仰头看他，泪痕斑斑，我见犹怜。

是了。

他只是想，敲碎她的傲骨。让她做他的猫，他的狗，他的一只宠物。

[乖女孩。]他俯下身来，将她扶起。

手掌像是凭空从屋内吸回了什么，化成一缕黑烟钻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而屋内哪里还有什么马夫，只剩下已然晕厥的红玉。

[把手挂在我的脖颈上，讨好我。否则我就杀了她。]他弯起眉眼，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轻松快活。

她身体发着颤，这一次不是惊惧，而是愤恨自己的无力。

她老实的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小巧的面颊贴上他的，忍着恶心轻轻吻他的耳垂。

杜正阳眸色渐深，掐了掐她腰间软肉，将她打横抱起。

[好了。我未过门的夫人。我们换个地方接着进餐吧。八皇子左右于我无用，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她乖顺的埋在他的侧颈里，含泪的桃花眼蓦然泛上寒光。

[你想杀我？你的杀意太明显了。但凡有些武力的人都能感受到。我的笨女孩。]

他抱着她自顾自的说着话：[我们都要成亲了。你竟然还想杀我。看来我对你太好了呢？]

[怎么呢？想借着李时禹的手对付我？哈哈哈哈...若不是我，你以为李时禹会坐上这个位置？]

[你以为他是如何见到你的？割让了两个洲给巴塔尔。陛下果真对你用情极深。]

[我们今天换个位置进食吧。你说我咬你哪里，才会让那些爱慕你的男人们跳脚呢？]

[我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