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协调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史密斯少将又抽了口烟。

大炎的军队，作战主动性很高，基层军官指挥能力也很强，这才使得部队无论规模多么小，无论怎么化整为零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他再次看到那个通话记录上，那行‘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通讯记录。

“这火炮观察员可真是英勇，如果是我们帝国的战士，必然是能获取最高荣誉勋章的战斗英雄……”

史密斯突然重复道：“嗯？战斗英雄？”

他猛地看向了桌上的那些夹杂着对大炎人的作战记录。

那个不协调的感觉，他心中的那个疑惑似乎有了一些属于他的理解——‘大炎的军队，战斗英雄好像有些多过头了！’

任何国家和民族在战争中都会涌现出战斗英雄，毕竟有血性的男人是哪个民族都不缺的。

一个失去了血性与斗志的民族，一个男人们争当小白脸，抛弃尚武精神，积极自我阉割的民族，是根本无法在世界的激烈竞争中活到最后的。

但这些战斗英雄之所以获得英雄的荣誉，是因为他们战功卓着，是他们对战斗有特殊贡献，这是所有战士的榜样和英勇的象征。

而这种人，必然是少数。

但看看前线对大炎人的作战记录，无不透露着前线的帝国战士对大炎人无比狡猾，无比顽固的表述，帝国的战士们面对这些敌人，更多的是一种恼怒和无奈。

一会儿抱着炸药包冲上来同归于尽，一会是用身体堵住机枪火力点，或是被炸断手或脚依然跟着冲锋，一会儿又是大炎的几个人组成的渗透部队偷袭被全部击毙。

这些大炎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数量多少，无论是否牺牲自己，都在想方设法的和帝国军交战，对帝国军人进行杀伤。

史密斯将军认为心中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就在这里。

大炎的军队，作战太积极了，能够称为战斗英雄的案例有些多过头了！

军队中出现战斗英雄，那是正常的，可数量多过头了这就不正常了。

‘我们在和一支大量由战斗英雄组成的军队交战？！这种事可能么？！’

史密斯完全不理解这些大炎人为什么作战如此主动，如此拼命，陷入绝境也没想着投降，处于劣势也还在勇敢进攻。

这似乎已经不是能用英勇来形容了，这些大炎的士兵心中有着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做出这些牺牲？

帝国的士兵都是职业士兵，职业士兵都很难做到这一点，没人会傻到连自己性命都不要却光顾着考虑如何杀敌。

金钱和荣誉都无法让职业士兵心甘情愿的牺牲。

大炎那些战士难道是为了集体的胜利就愿意牺牲自己？

人不会这么傻的。

但是，好像大炎人确实很傻。

帝国的国力远超大炎，大炎是不可能战胜帝国的，这些大炎的战士不知道么？

大炎要想获得最终的胜利，如同登天……

他们宁可牺牲自己，也想获得那虚无缥缈，根本无法实现的‘胜利’么？

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大炎的‘胜利’填上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砖石？

即便是大炎最终取得了胜利，谁会看脚下砖石的名字？

这些牺牲的人，最终不过化为无名的枯骨。

‘难道大炎的战士，都是愿意为胜利牺牲自己的人？’

他刚刚这么想到，就立即摇了摇头头。

因为，这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人性！

‘聚沙成塔一样的奇迹，谁都会惊叹塔的高大精美，但没人会愿意成为凝聚塔的沙子，所以也不应该会有那么多愿意为了集体的胜利牺牲自己之人。’

愿意成为‘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的‘代价’？

这是何等愚蠢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啊！

‘牺牲精神，这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因为愿意牺牲之人，必然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取灭亡，难以留下血脉，这就是自然规律，适者生存的道理。’

史密斯背着手思考着。

‘世上不可能有如此顽强的军队，这应该是一个假象，大炎应该是集中了大量用重赏诱惑的敢死队集中用于这轮攻击……’

一名帝国通讯兵走进了指挥室，打断了他的思考：“报告将军，新的消息，军团直属野战航空联队袭击敌炮兵阵地的任务失败，联队遭受重创，指挥官琼斯上校阵亡！”

“知道了。”史密斯摇了摇头，今天得到的基本都是坏消息。

不过军团直属航空部队的失败，让第一师的进攻失利显得没有那么难看，毕竟航空部队也没有毁掉大炎的炮兵阵地，到时候把失利的锅往军团航空部队头上扔。

“传令，让前线部队停止进攻，就地防守和修整，后续部队抓紧时间进入作战区域，我们前进得太快……等等那个迷路的‘傻瓜’吧……”史密斯缓缓说道。

进攻命令是下达给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如今自己在这打了一天一夜，第二‘傻瓜’师人在哪都不知道，还真迷路了不成？

帝国第二‘傻瓜’师并非迷路，而是前进道路被第七师撤下来的部队占用了，大量的火炮和运输辎重马车、撤下来的士兵与伤员堵在了右山道的山口等待通行，这让情况更加混乱了起来。

第七‘半兽人’师的师长恩提尔少将已经带着警卫部队先一步来到了第二‘傻瓜’师的指挥部。

他首先探望了乘坐马车转移时摔伤的泰迪少将，泰迪少将的军用帐篷里的保暖工作做得不错，恩提尔一掀开帐篷的门就感到了一股暖烘烘的热风，和帐篷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泰迪少将头上缠着绷带，在床上闭着眼不停的抽搐着。

“泰迪的伤怎么会这么严重？怎么没有往后方转移？”恩提尔问道。

第二师代理师长哈奇准将就在恩提尔身后，他立刻进行了解释：“医生说这两天尽量不要搬动他，大人需要静养。”

听到哈奇的声音，床上的泰迪突然停止了抽搐，睁开了眼睛，他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恩提尔和哈奇。

“师长！您总算醒了！”哈奇准将激动的说道。

“泰迪，好些了么？”恩提尔少将握住了泰迪的手。

“来这儿真是倒霉……”泰迪咧嘴诡异的笑了笑，用力的捏了捏恩提尔的手，突然就闭眼倒了下去。

“师长！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哈奇准将大吃一惊，转头大声喊着。

恩提尔少将发现泰迪有些异样，他用手一试才发现泰迪少将已经停止了呼吸。

“是啊，来这鬼地方真是倒霉，无论是你，还是我们。”恩提尔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1月19日夜，泰迪少将因伤去世，成为帝国军在这场战役中死去的第一个高级将领，也是艾兰帝国在此战中死去的高级将领中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交通事故导致死亡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