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些野菜，在灶台的角落里搜罗出了些猪油，师安一边看着火候一边用竹筷搅和着蛋液，神情认真。

本来是想叫小荷妖一起的。

但师安瞧了眼扒在门框，露出半个肩膀和一双清瞳，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荷妖。

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荷妖看着师安的动作，这可能就是人类的吃食吧。

好麻烦。

饭桌上——

荷妖注视着师安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分外谨慎。

师安拿起碗，她也拿起碗。

师安动了筷子，她也动了筷子。

师安吃了口鸡蛋露出满足的神情，荷妖也照样学样，只当也是人类吃饭的一个流程。

“…噗。”

师安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荷妖只觉得脸颊发烫，莫名也想笑。

为了避免之前的情况发生，师安及时转移了注意力：“就真的，我从未见过姑娘这样的女子。”

荷妖思索着师安话的含义，脸更红了：“怎么了，公子。”

师安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姑娘……是世间的风毛、”

“风毛、”

“凤毛麟角。”

荷妖揣测着师安想表达的意思，在师安点头后，没忍住问了句：“公子为何这么执着于用成语。”

说完后，荷妖稍稍后悔自己直白。

师安也没有隐瞒，夹了块稍大的鸡蛋，一边吃一边回答，语气中有些无奈：

“我在温习呀。”

荷妖松口气，也选了块鸡蛋：“温习？”

“是嘞，我此行本就是要去……”师安像是在斟酌字词：“打仗？嘶，我想想，噢保家……”

“保家卫国。”荷妖及时提醒。

“哇，你好聪明。”师安的语气真诚，不似作假。

“……公子过誉了。”

化形前，养荷妖的人，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荷妖是在诗书声中长大的，对于这些知识她并不觉得晦涩。

“可人们打仗还要会读书才行吗？”

师安咀嚼的动作停了停，解释道：“我这个，情况可能有点复杂，不是简单的从军。”

荷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师安做的饭，荷妖很主动收拾了碗筷，揽下了洗碗的活。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却出奇的默契合拍，荷妖话少，师安也不算多。

雨确实落下了，势头不小。

师安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开始默背一些诗经，荷妖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帮衬他几句。

这一来二去，在师安第不知道多少次没想起来，被荷妖提醒后，他叹口气终究是放弃了。

……

荷妖讲得投入，照这个势头下去，安若素感觉，她会再讲做任务的时间那么长。

于是轻声缓和接话：“然后，你教了他诗书，帮他参军了，对吗？”

被打断回忆的荷妖本是有些生气的，估计是这些日子，安若素任务完成的着实是好。

荷妖最终收回思绪，没骨头似攀着云亦娣的胳膊坐下，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是，也不是。”

“用了其它方式帮了他。”

云亦娣瞬间回忆，目光落在面前的画卷上，由那抹鲜艳的红色移到荷妖的脸上。

“那就是直接替他考了试？”

荷妖轻轻叹气，与之前的痴傻不同，如今的动作妩媚妖娆，语气又云淡风轻：“是呢，你确实很不一样。”

语气一转，空洞又危险：“可在我这里，特别的，都成了。”

“特别漂亮的标本。”

云亦娣微微眯起双眼，面上不露声色，却也悄悄用念力布好阵法。

“哈哈哈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会害你呀～”

荷妖再次露出无辜的模样，红眸与清眸不断交替，嘴唇一张一合。

“因为你不会欺骗我。不是吗？”

又是欺骗，云亦娣眉头恰到好处地拧起，关心问道：“当然，所以师安，他欺骗你了？”

红色眼眸的荷妖注视着云亦娣，与一开始的清眸不同，她的注视极具威压。

云亦娣平静地与她对视。

就在荷妖准备开口之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啧啧两声：“这一次的客人，可真是让我惊喜呢。”

云亦娣听到这话，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莫名浮现出那个总爱惹祸的人的面容。

“是，谢安欺骗了我。”

留下这一句后，荷妖的头颅完完全全垂下，云亦娣收敛心思，小心托起她。

不过几秒荷妖清醒过来，但身上的气场却完全不一样，眼眸恢复成了寻常模样。

“你夫君骗了你？”

面对着清眸，云亦娣又问了一遍。

清眸荷妖清醒后，显然不理解云亦娣这个问题 ，并且意见不小：“我夫君从来没有骗过我。”

云亦娣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收拾身前的画卷，朝着清眸荷妖的方向，将那红妆露给她看。

清眸荷妖好像很满意：“你不是说，这不适合我吗？”

是了，还没有记忆。

云亦娣点头，垂眸岔开话题：“其实也还不错，这是第一百个任务了吧？”

清眸荷妖脸上浮现出喜悦，连连点头：“是，只剩下最后三个了。”

水滴石穿、水火相容、还有……

待她开花。

云亦娣安抚荷妖，提出自己的要求：“嗯，但不可操之过急，我需要休息。”

想到云亦娣已经不眠不休，在这里帮她做了这么多了，虽然感觉不到困，但也是该疲乏。

荷妖点点头：“没问题。”

“还有。”云亦娣提出第二个要求，“我想知道我的伙伴们怎么样了。”

对于云亦娣的得寸进尺，荷妖微微蹙眉，云亦娣也没退让。

开了灵智的怨鬼，在某些事情上，比不开灵智的要好商量的多。

荷妖想到都已经一百个任务了，最后还是退让了：“……可以，但我只会告诉你一个人的。”

云亦娣睫毛微微颤动了下。

“你想知道谁？”

这一千年的习惯，和理智告诉云亦娣，她肯定是保证自己任务目标的安全。

但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姜谌。

“…我想知道，一个批发，身着鹅黄衣物，气质清冷的男子。”

荷妖似是松了口气，过来一会儿面上犹豫，实话实说：“他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

“也快离死不远了。”

云亦娣心头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丙级鬼物难办，开了灵智的更加难难办。

她明白自己必须要更快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