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

“我是不会管你的。”

李辰彦唰的一下站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看地上的云十八，悄悄用余光瞟几眼，又收回。

双手环抱在胸前，清了清嗓子:

“你要是识相呢，就自己个儿醒过来。”

仍然没有回应。

……

“真服了。”

李辰彦认命一般的将地上的云十八捞起来，环顾一圈，正打算向内屋走去。

“你干嘛呢。”

门口传来清朗的少年音，尾调轻轻上扬，姜谌眯着眼看着面前，环抱住自家哥哥的人。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比他哥哥还高不少的男子，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三年前……

带头欺负云十八的人？

姜谌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在李辰彦身上来来回回，好像并无恶意……

至于云十八身上的血迹，估摸是那怪物弄得，于是揶揄:“强制爱？”

“爱你爹。”

李辰彦像是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一般，将这个烫手山芋往姜谌这边一推。

姜谌稍稍艰难地扶住了比他高不少的云十八，而云十八身上的血迹自然也蹭了他满身。

这个房间多了一个不干净的人。

他刚洗的澡……

李辰彦已经溜之大吉了。

姜谌无奈将云十八半拖半拉地送到了内室，再转个弯，里面有一冒着热气的池子。

底部有一泉眼汩汩的不停冒水，池侧有一空槽不断抽取池中的水，以保证池水的干净。

三下五除二给云十八扒了个干净，当事人却还不省人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入眼是匀称的肌肉，随着呼吸隐隐显现的腹肌，姜谌贼兮兮地数了数——

刚好六块。

没他以后厉害。

拖着云十八，将人浸泡在池水中，水刚好淹到胸膛，锁骨清晰分明，身上的肉团血迹，在碰到池水的一刻奇异消散了。

云十八柔顺的长发在水中散开，顶上的头发碰不到池水，还黏黏糊糊的，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唔……”

云十八终于有了反应，墨色的眸子泛着几丝雾气睁开，池水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发出一声低低地喟叹。

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着一缕，云十八心中警铃大作，转头对上了姜谌目光，显露雏形的桃花眼带着轻佻。

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何这副模样，不过云十八的心确实踏实下来。

他脑中回忆起最后发生的事，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触碰到了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黏腻。

回忆开始复苏。

“还活着呢？”

姜谌看着云十八几分迷茫的模样，蹲在池边望他。

后者望着指尖的猩红色，在水中又清洗了一下，只觉得身上的疼痛不适在一点点消散。

“谢谢弟弟。”

墨色的眸子弯了弯，温声开口说道，望着蹲在池边的姜谌，突然就想起了三年前他们的相遇。

好像也是如此。

一边回忆着往事，云十八将整个人遁入水中，最后的血团也被清洗干净。

浮出水面后，云十八看着姜谌，原本谪仙般的气质不再，纤长的睫毛上凝了一滴水珠，落下

眸中带着思考，带着犹豫……

姜谌总觉得云十八有些不怀好意，往后退了退。

可惜，晚了。

扑通又是一声落水声。

姜谌瞬间成了落汤鸡，好在池子够大，所有也并不显得拥挤，更嫩一点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云、十、八。”

他是要重新清洗，

但、不、是、这、样、洗。

云十八一副计谋得逞的笑，像是如愿以偿搬薅了一把姜谌的头发。

“三年前就该给你拉下来的，弟弟？”

语调带着笑意，一阵喧闹。

……

洗漱完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不只是他俩，所有的新生几乎都赖在床上，经过一天一夜的加试，他们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都十分疲惫。

姜谌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虽然很累，但又不敢安睡。

除了在云亦娣身边他能有安全感，其余时候，他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可他总觉得，这一次，他一定能成功活下去。

毕竟这次，多了一个变数。

云亦娣。

按照之前的选择，他躲入丛林之后，是成功躲过了追捕，可之后的日子，他是在一户富贵人家里当小厮过活。

并没有遇到云亦娣。

而这次，她却出现了。

他承认一开始赖上云亦娣确实有私心，可渐渐的，他更生出了几分不愿离开。

艳阳高照，照到屋内显得很明亮，姜谌身体上的疲倦和内心的焦躁，莫名有些拉扯他的神经。

最后化为了一张绝丽清冷的脸。

……

云亦娣当然知道姜谌想问什么，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种失控的行为，是她从未有过的。

这就是她期待的情感吗？

可是好像并不好受。

也不知道云十八现在如何。

云亦娣简单打量了一下房间，第一个给人感觉就是……大。

然后就是贵、气、逼、人。说不好听，给人一种土气的感觉。

云亦娣极力忽视这些华贵的物件，进入内室查看。

金灿灿床帘，泛着光亮的绸缎被褥。

不忍直视。

内室后面还别有洞天，拐入最深处，一股温热舒适的气息迎面扑来，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莫约能容纳三四人的大池子冒着热气，池水翻涌更迭，当然不是水开了，而是池水在不断循环。

广袖水蓝色长袍脱下，衣物一层层落点，云亦娣脱下鞋袜，丰润圆润的足尖探入池中……

清洗完之后，云亦娣躺在金灿灿的床榻上，阖上了眼。

一觉醒来，阳光依旧，整个屋子暖洋洋的，让云亦娣不禁问自己，到底睡没睡？

答案是睡了，睡了一天一夜。

之前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拉开巨大的金秀木衣柜，里面放置了不同尺码，但相同款式的天蓝色衣物。

与昨天，哦不，前天，姜谌身上那件如出一辙。

收拾完毕，下楼。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云十八，姜谌，李辰彦，叶浅……

当然也有一些她基本没印象的。

他们都围着一位中年女子身边，保持着一段距离，中年女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气质绝佳，风韵犹存。

美中不足是她紧锁的眉头，彰显着她此刻心情并不愉快。

身旁放着许多小药瓶，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姜谌拼命给云亦娣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快进来，别发呆了。

挤眉弄眼的样子霎时引起了中年女人的注意。

“怎么，这位同学。”中年女人嘴角勾了勾:“你想当第二个？”

有不少人听了这话，心中都为姜谌默哀，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角落里……

云亦娣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是一个面露惊恐，神智不清，嘴里在胡言乱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