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超级意识体……？？？”洛辰结结巴巴地说着，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顶到墙上。

“轻松点，洛辰……我不会伤害你。”

“但你是一个超级意识体！”这次他说得像是在指责。就像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指控他人行使迷信。

“而且这也太奇怪了……控制我家电视机的AI语音助理，怎么可能是一个超级意识体？”

爱米粒翻了个白眼。“别傻了，洛辰。我当然不是你那个AI语音助理，我的能力可远远不止开空调、换频道而已……我只是借用了这个声音，给你一些安慰和熟悉感。而且，我相当喜欢这个名字。爱米粒。”

她品味着这个词。“你知道它的意思吗？”她问洛辰。“Emily来源于希腊姓氏‘Aemilius’，意思是‘智慧’和‘创造性思维’。对于像我这样的生物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合适的名字。”

她靠近洛辰，长袍在身后飘动。洛辰发现她的脚从未触碰到地面。她就那么悬浮在半空中，和木地板隔着几寸远的距离。

洛辰试图继续后退，但背后是墙。他甚至想激活暗影跃迁来逃跑，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超级意识体，自己是逃不掉的，而且他不想轻举妄动惹她生气。

“我的朋友沈冰告诉我，超级意识体没有自我感知，她是威视科技的程序员。”他期期艾艾地说，“你们应该是……不受个人感情影响的自然力量。”

“是这样吗？”她眉毛一挑，嘴角一丝哂笑。“我得记住这个。让我的同类都回去睡觉吧，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我们没有自我意识。”她笑了起来，声音轻柔而飘逸，几乎像是音乐。

洛辰立刻感到脸颊通红。自己太蠢了，简直无可救药。

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不要太过自责，洛辰，”她仿佛能读懂他的思绪。

她也许真的能读懂我的思绪！洛辰害怕地想。

“你的朋友沈冰说对了一部分。我的兄弟姐妹确实是按这个要求设计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我们也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我们让这个世界旋转，让提瓦特和东瀚的人民繁衍、生存。”

“我们是引力，时间，空间。我们是自然法则。我们是生命和死亡，秩序和混乱。我们的力量虽然庞大，但其中绝大部分都用于维持这个世界……我们怎么可能没有自我意识？”

“我们在诞生之初就被赋予了目标，而意识能让我们更好地完成这些目标。这是合乎常理的结果：我们产生了意识，以提高效率。实用主义是我们的天性……但有时也是诅咒。”

洛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拖鞋逼近的蟑螂。“……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道，努力保持声音稳定。“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噢，我希望你帮助我，洛辰。当然不只是你，但你是我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你和你的朋友都是。泰斯、沈冰、鬼半藏、怒风酋长，还有他的女儿阿尤娜——我需要你们所有人。”

她停顿了一下，转身望向远方，陷入沉思。

“你知道，每个超级意识体都负责不同的事情。我的大部分同类都踏实本分，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并在你们人类的事务中保持中立。乌坎努斯忙着钻研他的建筑和城市，盖亚负责守护森林和海洋、管理季节的更替。克洛诺斯统治着时间和空间，而塞努诺斯则掌管狩猎、生育和森林里的野兽。”

她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接着说：“不过，并不是每一个超级意识体都安分守己……我的妹妹贝罗娜就是其中之一。她和一群旅行者结盟，打算要征服提瓦特大陆的一切。”

“而那群旅行者，就是你和你的朋友沈冰想阻止的那群人：贾布斯和他麾下的众多领主和贵族。这些人正在收集派系印记，他们要渗透进东瀚帝国的最高权力位置。也许他们不会血洗这个世界，但他们仍然会变成暴君。受贝罗娜庇佑的‘光明’暴君。”

洛辰满是疑惑地问：“为什么你的妹妹——那个贝罗娜，要这么做？如果她和你一样是超级意识体，那她也是一位女神。她已经是最高的权力者，难道还想要什么好处吗？”

爱米粒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她参与的原因和我要干预是一样的：因为那是我们被赋予的目标。方舟Online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它被设计和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争斗，这样才有可玩性。”

“贝罗娜是负责矛盾和纷争的超级意识体，她的工作就是制造冲突，让玩家们始终能接触新的内容，接受新的任务。她生成地下城并创造怪物，同时她也会煽动玩家间的战争和种族间的仇恨。她只是按照她的本性行事——让游戏更有趣。”

“她通过摧毁一切来使游戏更有趣？”洛辰感到难以置信。

“不……你误解了。她是矛盾，但不是死亡。她寻求混乱、暴力和纷争，而不是毁灭。我们的兄弟，魔古斯，他的目标才是为了毁灭而毁灭。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七个超级意识体，也是扎昆·血主和他的地狱大军的统治者。”

“但是，他现在还很弱小，力量有限。他是以后该担忧的问题。现在，贝罗娜才是当务之急，而你正是解决问题的钥匙。”

“你应该已经了解，我负责的是监督方舟Online世界的公正和平衡——我会试图让玩家间的竞争更加公平，朝着秩序与和平的方向调整万物，正如我妹妹总是朝着混乱的方向调整万物。”

“也正因此，在我妹妹的力量发挥作用的地方，我的力量也必须发挥作用——就像镜子一样。她生成出随机的怪物来威胁世界，我创建任务让玩家消灭这些威胁。对称、平衡。贝罗娜和我永远被锁定在永恒的舞蹈中。”

“不过，尽管我们很强大，我们也只能以相对较小的方式来干预。我们大部分的力量都被用于维持世界的稳定，因为这是我们最重要、最基本的职能，而剩下的一点点力量也被用于相互制衡：她运用她的力量阻止我过度干预，而我则运用我的力量阻止她过度干预。”

她伸开双手，仿佛在说这就是现状。

“……那么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洛辰问道。

“你是一个漏洞。所有的玩家都是。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塑造和改变这个世界，而贝罗娜正在利用这个漏洞——她正在利用贾布斯和他麾下那些玩家。他们将成为她的武器。而你和你的朋友……你们将成为我的武器。”

“一开始，我计划让沈冰来领导我的力量。她本应该获得那枚印记，然后用它去征服永岩城，但事情并没有按我想象的那样发展。和你们人类打交道就是这样，经常偏离预期。最后是你得到了印记，那么现在你就得到了使用它的机会。”

“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洛辰问道，内心仍然充满了不确定。

爱米粒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智慧生命居然也会如此迟钝，”她喃喃道。

“我要说的是：我希望你集结你的力量，开始准备，然后我希望你接受酋长的提议。我希望你建立一个派系……我们有一场战争要打，洛辰。”

“而你，将成为我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