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丰州省人民医院，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车子直接进了丰州省人民医院。

“方教授，颠簸了一路，要不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下了车，卢奇胜客气的对方乐说道。

“不用了，先看患者吧。”

方乐笑了笑道：“咱们这一路赶过来，这会儿却在这边吃吃喝喝的，都对不起这一路上的辛苦。”

卢奇胜感激的道了声谢，别的不说，方乐对患者的这一份心，着实让卢奇胜很感动。

其实这会儿，真要想找个地方吃饭，还真不怎么容易。

上丰市（上丰市是丰州省省会，这本书用的地名就是上本书的架构，之前记错了，打成了海丰市）这边远不能和江中市相比，就是比起西京市也有所不如。

晚上十二点多，外面冷风呼呼，连摆地摊的都没有，刚才车子进了上丰市，整个市区都没多少亮灯。

上丰市虽然是丰州省省会，但是也就像是十几年后的四线小城市差不多，甚至因为这个时候的治安，晚上还不如一些十几年后的四线小城市晚上人流和车辆多。

当然，这个时候，不少城市都在发展，一些城市也确实算不上太大。

卢奇胜前面带路，带着方乐和金正河到了病房。

这会儿，住院部这边走廊的灯都熄灭了，也就值班台处还亮了些许亮光，病房也是漆黑一片，患者和陪护的患者家属都已经歇息了，即便是值班的护士台边上的护士，也都在值班台里面躺着睡着了。

可能是卢奇胜和方乐几个人进门的声音惊扰了值班护士，值班护士坐起身看了一下。

这个年代，医院住院部的值班护士除了要负责查房和应对晚上住院患者有可能的紧急情况之外，其实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防止患者逃跑。

是的，没错，确实是防止患者逃跑。

住院部这边的患者住院的时候虽然大都会先行预交一部分费用，但是等患者住院之后，住院时间稍长一些，一些家境不太好的患者难免会存在拖延医药费的情况。

一般来说，医院也不会允许患者拖延太多天数的住院费，但是在实际中，患者家属的恳求，医生自己的因素等等等原因，多少都会有一部分患者延误三五天住院费的情况。

而一部分患者觉的费用过多，趁着晚上偷跑的现象在不少医院都存在。

这个时候，很多医院都没有实行实名制，哪怕是实名制，患者真要跑了，找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值班的护士看了一眼，发现是卢奇胜，还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卢博士！”

卢奇胜也客气的向护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带着方乐和金正河向病房走去。

今天一天，卢奇胜都不怎么见人，林高飞就猜测卢奇胜可能是出去找专家去了，不一定是方乐，但是肯定是找谁去了，所以林高飞也给护士打了招呼，要是卢奇胜回来，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卢奇胜带着方乐几个人走过去，护士就拿起值班台上的电话给林高飞拨了过去。

卢奇胜的母亲住的是特需病房，倒是不影响其他患者休息，今天卢奇胜不在，病房这边是卢奇胜的助手负责照顾着。卢奇胜的助手虽然是跟着卢奇胜一块从D国回来的，但是也是华人。

在西门子公司，特别是卢奇胜这种技术人员，助手就类似于领导的秘书，和领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助手跟着的人强势，技术高，他的地位也就高，助手跟着的人地位不行，助手的地位也就不怎么样。

而且卢奇胜的这位助手也是卢奇胜亲自挑选的，算是对对方有着知遇之恩，是很值得信赖的。

这会儿助手也正趴在病床边上的桌上睡觉，听到动静急忙起身。

“卢博士。”

“小苏，辛苦你了。”

卢奇胜向助手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方乐到了病床边上。

“老太太刚刚睡着。”

助手低声在边上说道。

卢奇胜的母亲这几天不仅仅饮食难进，更是腹部鼓胀，CT显示肝脏肿大，小腹还有坠胀感，人也是相当痛苦的，睡眠并不好，一直是时睡时醒。

方乐站在病床边上，看着患者的情况，患者在灯光下，显得面色黄暗，掀开被子，腹部鼓胀相当明显。

患者睡的并不实，或许是察觉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

“妈！”

卢奇胜急忙喊了一声，不过卢奇胜的母亲只是看了一眼卢奇胜，显得神情淡漠，这种淡漠并非是感情方面，而是患者病痛折磨，精神导致的。

人病到一定程度，已经有点调动不起情绪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呆呆傻傻的样子，眼睛睁开能看人，却不带任何情绪。

方乐拉开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伸手诊脉，脉缓而弱......方乐仔细的感受，才能感受清楚患者的脉象。

摸过脉，方乐又查看了一下患者的舌苔，舌质有着青色，苔白滑......

“你之前说你母亲有红白痢的情况，这几天大小便如何？”

摸过脉，方乐站起身询问卢奇胜。

“住院这一阵已经好久没有大便了，小便也比较少，入院前一直有红白痢的情况。”卢奇胜说道。

方乐张了张嘴，算了，还是不说了。

这就是外行的误导。

卢奇胜在江中的时候是把患者的前后的症状合在一块说的，这就给人一种几个症状同时都有的错觉。

不过从卢奇胜的话中，方乐也得出了一个信息，患者之前还有红白痢症。

“病历......”

方乐说着，突然想起，这会儿时间不早了，边上并没有医院的医生护士，这会儿可能也没人给他拿病历。

不过见了患者，方乐的一颗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患者的病情确实不轻，却也没有到非常危急的地步，不能进食并非是胃气将绝。

中医诊病，先看胃气，特别是急危重症，不能进食，胃气如何，是判断患者病情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如果胃气将绝，必须先唤回胃气，如果胃气已绝，基本上也就没救了。

“卢博士！”

方乐正沉吟着，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两位医生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医生，正是接到护士电话赶来的林高飞。

林高飞今晚上就在值班室休息，并没有回家，所以来的很快。

进了病房，林高飞就看到病房里面除了卢奇胜和他的助手，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以及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此时年轻人正站在病床边上。

看清楚年轻人的大概年龄，林高飞就禁不住有点激动。

卢奇胜去了一天，带回来如此一位年轻人，那么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几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据说，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教授就相当年轻，今年也才二十二岁。

“林主任。”

卢奇胜也没想到林高飞这个时候竟然来了，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就给林高飞介绍道：“林主任，这位就是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教授。”

说着卢奇胜也给方乐介绍：“方教授，这位是肝内的林高飞林主任，您就是林主任给我推荐的。”

“方教授，您好，您好。”

林高飞急忙伸出手，没想到真是方乐，卢奇胜还真把方乐给请来了。

“林主任好。”

方乐也客气的和林高飞握了握手。

“我前两天也只是顺便给卢博士说了一下，说国内肝病领域这一块，方教授您是权威，没想到卢博士还真把您给请来了。”

“林主任谬赞了。”

方乐客气的道：“权威不敢当，只是略有所得。”

“患者的情况方教授都看过了？”

客气过后，林高飞这才问道。

“刚刚做了检查。”

方乐也客气的道：“没有得到林主任的同意，贸然给患者检查，希望林主任不要介意。”

没有经过人家医院医生的认可和同意，就给患者检查治疗，这其实是越界的，患者住在医院，医院要担责任，不能来个人就给患者诊病开方。

方乐刚才沉吟的其实也是在犹豫，是大半夜的惊动人家医院的医生呢还是等到天亮呢？

“方教授太客气了。”

方乐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林高飞对方乐印象大好，最起码心中是相当的舒服。

规矩是规矩，但是现实中很多时候，规矩不一定管用，以方乐现在在业内的地位和名气，哪怕是没有经过丰州省人民医院这边的同意，医院这边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是林高飞，就是丰州省人民医院的院长来了，也不敢贸然得罪方乐。

可方乐见了面，却一点架子都没有，非常的客气，第一句话就是先道歉。

林高飞在丰州省人民医院这些年，也是久经阵仗的，前两年医院来了一位燕京医院的副主任，到了医院拽的像是二五八万一样，相比起那位，方乐简直不要太客气。

“方教授这边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林高飞客气的问道。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看一看患者的病历。”方乐道。

“没问题，去把患者的病历拿来。”

林高飞回头对跟着一块进来的主治吩咐了一声，然后客气道：“方教授，要不换个地方说，这大冷天的，我让人泡杯热茶，先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