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马仙的电话

晚上十点多刘老和小王就到了道场，小王还是那不以为然的模样，刘老有些忐忑，不过应该是看我中午说的信誓旦旦，所以对我抱有期望。

看着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我问刘老:“刘老说句不该说的，您那位战友已经归于尘土，以您老这身体状态，还这么劳心劳力的干嘛？”

“小常道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情，是生在你们这个年代永远不会懂的，这次找你做法事，除了我没有完成他交待的事心存愧疚意外，我的余生还有唯一的念想，就像你说的我身体已经不行了，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也是好的。”刘老说完，屋子里的四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死了，请把我埋在遥远的山岗，让我的身躯长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往来的战友会为我泪落两行。

我从小便被人抛弃，就算舐犊之情在我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刘老为了见战友最后一面，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也要寻访各地，这种情义让我不能理解。

在沉默中施法的时间快到了，准备妥当，我从刘老那里要来了罗建国的籍贯和生辰开始做法。

我也想像师叔那时一样披发仗剑，可下山以后我的头发都剪成好打理的平头，导致自己现在的形象有些不伦不类。

地煞法和天罡术不同，需要引动的地煞法多要求脚踏步斗式，既北斗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七步画完对应符箓，口念所召魂魄姓名、生辰、籍贯，施法者催动通幽术法门燃尽符箓，如果所召之人魂魄还在阴曹地府，自会受到指引还阳。

施法完毕我嘱咐刘老道:“刘老您不要试图有肢体接触，那样无用。罗建国的魂魄以我的道行大概只能存在3个小时，我帮您开眼。”说罢我给刘老用了柳叶开眼法，3让他能看到战友的魂魄。

“小常道长等下如果成功，请你和张道长还有小王出去吧，我想单独和我的老伙计聊聊。”刘老道。

我转头看了一眼小王，看他微微点头便答应了刘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刚才符箓的灰烬又冒出青烟，一会儿一个影子从青烟中显现。

影子慢慢幻化出清晰的五官，他身着灰色短袍，是个憨厚的青年模样，这种衣服是下面的制式服装。

影子双眼木然，没有一丝灵性。

“建国。”刘老激动的从凳子上坐起。

连叫了几声看影子没有回应，刘老看向我讯问道:“小常道长这是？”

“刘老要等一下，这魂魄离世时间太久，需要再等等。”我解释给刘老听。

果然没一会儿影子脸上显现出茫然，只听影子开口道:“这是哪里？”

“建国，我是刘立功。”

影子看过来疑惑道:“大刘？”

听见影子和自己对话，刘老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常道长，我们出去吧。”小王和我说道。

留上司的父亲和鬼魂待在一个屋子里，你怕不是天底下最称职的警卫员了。不过想想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鬼怪一类的看法应该比普通人免疫力更强。

嘱咐刘老我们就在隔壁的会客厅，我们三人便出了房间。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来到会客厅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看外面的气度，这场雪应该不会融化了。

以前在道观下雪的时候屈指可数，每当下雪我都会拉着老头子出来看，虽然那时雪停留不了多久，可我还是会兴奋半天，因为老头子说进了冬三月适合滋补，会多做些肉食留给我吃。

我们坐了一会儿，小王有些难为情的开始给我和师叔递烟。

在表示自己不会抽烟以后，我冲他一笑道:“怎么样王哥，这回还说我们是骗子吗？要是还不信，用不用我给你也开个眼，自己进去看看。”

小王不好意思道:“小常道长你可别再拿我开玩笑，这下我可信了，也不用开眼，我怕我真看到些什么我这唯物主义者会产生动摇。”

后来我们又聊了点别的，小王和我们说了些他在部队的事，不过他好像通过这次通灵对我们这行挺好奇，着重问了些他感兴趣的。

正问的起劲儿，小王就被师叔打断了，估计师叔是怕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本来就动摇的世界观会彻底崩塌。

“小王你和刘老是哪人啊？”师叔岔开话茬我们唠起了家常。

后来通过聊天我们知道原来刘老有三个孩子，除了我们知道的大儿子是军区副参谋长，二儿子也在部队里是中层领导，最小的女儿在NB市从商，称得上是家世显赫。

不过刘老在战场上被榴弹炮炸伤过，旧疾一直不能痊愈，就算再有钱有势，估计也快驾鹤西去了。

眼看3个小时都过去了刘老还没出来，我们试探着进去，进屋就看到刘老坐在凳子上，因为我道法的缘故，罗建国已经回去了。

看刘老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应该刚止住悲伤没多久，不过精神状态明显比原来放松许多。

搀着刘老来到会客厅，刘老叹了口气:“张道长，小常道长这次谢谢你们了，往后的日子我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知道修道之人讲究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感谢你们。”

师叔道:“刘老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何况我和师侄非常敬佩您的为人。”

我还以为师叔要高风亮节的假意推脱一下呢，不过这样也好，假君子我可看不惯。再说了刘老家大业大，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钱。

刘老嘱咐小王把说好的报酬给我们，就示意要离开了。也对，本来就身体不好，又连着三四个小时情绪波动这么大，估计残存的精力已经到极限了。

送刘老出了门，目送他们的车开远，这时雪已经越下越大。

“这屋子也太热了。”这天早晨在被窝里的我被热醒，把窗户开了个小缝儿，冷气像找到突破口一样一股脑儿的冲进屋里。

北方的供暖非常热，只穿一条大短裤睡觉的我都不会觉得冷，原来的道观和这可比不了。

窗户上结了很多好看的冰花，我穿戴整齐去外面看雪景。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南方长大的人来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我恨不得一头扎进雪堆，好用心感受一下对于我来说这难得的景象。

这时街道上人开始多了起来，左右商铺已经有人开始打扫门前的积雪，路上的人看我，就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毕竟没有哪个20多岁的小伙子还在门前团雪球。

“快进去吧别玩了。”师叔也来道场了。

平常师叔不住在道场，他在附近买了房子，道场原来是小孙在住，他走了以后我就住在这儿。我有时也会去师叔家住几天，不过他偶尔会带女人回家，我住的不大习惯。

“最近道场的人会少很多，临近过年大家都忙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休息休息了。”进屋以后师叔对我说。

真快啊，下山已经将近一年了，以前在山上总感觉日子过得慢，没想到时间总是在我不经意间流走。

还记得以前每年正月初一都是祈福求吉祥的日子，那时恰恰是我和老头子最忙的时候，那天道观的信众格外多，老头不提倡他们烧头香、烧大香，说是祖师有言,一炷真香本自然。

本以为我和师叔今年剩下的日子会在清闲中度过，没想到一个出马弟子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