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霏月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实在是搞不懂了。

可是这样的温柔，能得一时算一时，能有一刻就算一刻。

他不能奢求太多的。

而且若是他从此以后不再传任何情报给孟麟，那孟麟一定连打下离月国的一丝可能性都没有了。

孟麟无法率领军队攻进来，那他体内毒药的解药也就没办法得到。

迟早是一死，能在活着的时候得了她片刻的温柔也是值得了。

万景云的头靠在席霏月的小肩膀上。

既然她说尘埃落定之后，那他就等吧。

哪怕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甚至，他或许都没办法活着看到那天到底是什么样子。

万景云感情迟钝，从未肯定过席霏月对他的感情。

但是，他不懂得席霏月的心意，不代表其他人也都没有发现。

比如，孟岳。

孟岳本就不是个什么善茬，他既然能对皇位虎视眈眈，又没有被腾龙国的老皇帝用什么借口除之后快，必然是个不能小瞧的人。

他想要借席霏月的手除掉孟麟，必会关注席霏月的一举一动。

包括席霏月去万景云房里的时间，和频率。

包括席霏月路过万景云殿前多停留了几分。

包括万景云在席霏月身边的时候，她的眼神常常落到万景云的身上。

还有很多很多的细微之处。

足矣让孟岳确定席霏月的软肋就是那个被他的父亲送来的暗探、养的“狗”——万景云。

真是有趣。

离月国的女皇心悦腾龙国送来的男宠。

不知道这算是给腾龙国的惊喜，还是给离月国埋下的巨型炸药。

随时会爆破，给离月国的致命一击。

当然，若是能让这样的可能性发生，前提是万景云的心还是向着腾龙国的。

孟岳确定了这件事的时候，心情是来到离月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好。

这样的话，算不算是捏住了离月国女皇的把柄呢？

若是他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就算不是腾龙国攻下离月，那也会是席霏月彻底输在了她姨母手下。

如此，她可就再无翻身的可能性了。

当孟岳得意洋洋地站在席霏月的面前，看似谈条件，实则暗中威胁的时候，席霏月微微勾着嘴角，觉得他像个跳梁小丑，实在可笑。

如果她是那种被抓到一点把柄就会被拉下台的人，她也不可能同她的姨母斗智斗勇这么多年。

这个孟岳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仿佛掌握了天地定律。

实则心胸中没有丝毫的大谋。

这么多年他都没能顶替了孟麟那个老家伙，缘由简直显而易见。

“所以，你的条件？”

“同之前一样，还望女皇助本王一臂之力。”

二人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又不知道各自心里都在盘算着些什么。

……

“公子，这……”

阿森站在万景云身旁同他一起看完了孟麟传来的信件，当下便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着自家公子。

孟麟等不及了。

他想快速地得到离月国。

这次，他的信件不再是单纯地催促万景云打探到离月国更深的内部消息。

而是下了新命令——“杀死离月国女帝席霏月”。

自家公子对席霏月的心思简直是路人皆知，就他自己还觉得自己隐藏得非常完美。

孟麟下这样的命令，无异于要把万景云的心生生剜下来。

“没关系。”

万景云像是感知不到阿森饱含忧虑的眼神，手中自顾自地慢慢将信折成长条，让烛火把它点燃，烧成了灰烬。

“我没有收到什么密信，我也不知道什么孟麟，我也没有中毒。我只是万景云，能陪在女帝身边一直到我死去的普普通通的人。”

万景云望着窗外，口中喃喃。

不知道是为了安抚阿森而说的，还是在试图迷惑自己。

……

万景云最近异常的乖顺。虽然平时的他也像是被剪了爪子的小猫咪那般，就算挠人一把，也只是挠地人痒痒的。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成了连脚掌都不会对人伸一下的小猫。

席霏月看着面前为自己斟茶又笑得温柔的万景云，除了感到在他身边的放松和安心之外，只剩下疑惑。

万景云的安分突如其来。

难不成是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儿时遭受的变故的真相，然后放弃了再继续为孟麟卖命？

若是如此，他怎么一点没表露出让她来替他报仇的心思。

难道是他想自己动手？

可这样也不对。

万景云现在的身份就是她宫里的一个男宠，无论他有什么打算，这个身份对他所作的任何计划来讲都算不上有利。

他若是想要复仇，无论是要用自己的手，还是来借她的手，都得经过她才对。

而不是他安安分分，让她看不明白他的意图。

“怎么了陛下？”

万景云见茶水都要凉透了，席霏月却还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问道。

席霏月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说：“无事。”

说着，拿起面前的茶杯就要送到嘴边。

“茶水已经凉了，奴再为陛下斟一杯。”

万景云也不等席霏月说好，就自顾自伸了手，借着巧劲把茶杯从席霏月手里夺了回来。

席霏月看着他动作，轻笑一声。

现在他倒是都敢直接从自己手里抢东西了。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说明他与自己亲近不少，最近的安分也不是怕触了自己的逆鳞才如此。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席霏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万景云。

他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她能为他着想，他都是会非常开心的。

而且，他估计很快就会需要她的帮忙了。

毕竟，他自顾自中断了孟麟的计划，他这幅身子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他的身后事，还有阿森的去留，他都需要拜托她来做。

这样就算他只是她生命里轻描淡写的一笔，作为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她能送自己最后一程，也算此生无憾。

就算从那之后他就会被她抛掷脑后，至少他也在如今被她真实地宠爱过。

“好。”

不管席霏月说的所谓何事，万景云终归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