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说是自己能力强大呢？还是该说盛云现在已经虚弱到感知不到魔族的气息了，甚至可能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了呢？

但后者，容易让她心情不好。

白霏霏还是更愿意自欺欺人地相信前者的假设。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盛云的房间门前。

一如既往的安静。

但是自己如今一身魔气，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竟然依旧如此。就极其不正常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闪身来到了屋里。

盛云的房间里门窗都密不透风地紧闭着，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半分。

她站在原地，连盛云的喘息声都听不到。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凌萧峰已经没有了一个活物，而她所在的，就只是一个空房间。

白霏霏轻咬着下唇，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向盛云的床铺的位置慢慢移了过去。

盛云绝对没事的。

就算他已经死掉了，碎片不知所踪，她也该被判定任务失败离开这个小世界了才对。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盛云的床边，站定脚步。

她的手微微颤抖，试了两三次才用法术微微照亮了自己身前的位置。

盛云的床上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白霏霏皱起眉头。这个时间点了，盛云能到什么地方去？

“霏雅？”

盛云站在白霏霏的身后看到她被光照亮的脸庞，突然自己一时分不清现在是真实的，还是一个虚无的梦境。

白霏霏被吓了一哆嗦，怎么也没想到他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还好她来的时候就变了回来，要是还是魔主那副样子，不知道盛云会不会直接给她弄死。

白霏霏作为魔主，身上的魔气实在是太过于浓重，盛云想发现不了她的气息都不行。

凌萧峰除了自己这条命，估计也没有魔族会惦记的东西了。

于是他把她放了进来，就是想看看她能做什么。

直到她摸进了自己房间，盛云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他猜想的“惦记他的性命”的魔族，竟然是他养的小灵株。

“师……”

“说，你是谁。”

盛云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剑抵在白霏霏的脖颈。

他的房间的灯已经被他自己点亮，白霏霏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非常陌生的，对她充满防备和厌恶的表情。

“师尊，是我啊。连我你也不认识了吗？”

“我徒弟可没有这么重的魔气在身上。”

“那……那……我在魔族待了那么久，肯定会有魔气在身上啊。”白霏霏抬起手两指捏着剑刃轻轻推离自己的脖子，“师尊，你别这样对我，怪让人害怕的。”

盛云被说动了几分，但是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剑。

就算待了很久，怎么能有这样浓的魔气在身上。

上一次让他感受到这么浓重的魔气的人，还是给他造成了这一身伤病的已经被他杀死的魔族魔主。

“把两只手伸出来。”

“什么？”

白霏霏有些疑惑，这剑都不放下来，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别废话，两只手，手心向上。”

“哦……哦。”

白霏霏伸出两只手，摊开，给盛云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就凭手他就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温霏雅了？

白霏霏左手手心数条刀痕展现在盛云的眼皮底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知道了他到底要看什么。

她猛得攥上拳头收回了手，用右手包裹着左拳置于身前，一脸讪笑地看着盛云。

“师尊……你都知道啦？”

盛云抿了抿嘴唇，收回了手里的剑，那剑又瞬间消失在了他的手里。

那些伤口一道道都是为了自己划下去的。有的甚至重复划了几次。

现在就算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那些刀痕落在他的眼里依旧令他感到触目惊心。

盛云没说话，转身来到桌前坐下。

他现下的心情复杂得很，根本不知道跟小灵株从何说起。

看她的样子，大概是从魔族逃出来的。那她便是被魔族给掳走的。

他所设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可是她当时被掳走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啊。

他没有及时出现，这么久了也没有去找她，她却还是如此信任自己，回来找他了。

“师尊？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在生气吧？”

白霏霏心虚地坐到盛云的身边，依旧不敢张开自己的手掌。

“可是我也是为你好啊。你身子不也是靠这个慢慢养回来了嘛。那我受点伤也没有什么的。”

盛云依旧不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师尊，你别这么看着我。那我说的也是实话，你的病殃及性命，我就是流点血就能救你的命。很值的。”

“如果只是如此没办法救我的命呢？”

白霏霏愣住。

盛云什么意思？

要跟她摊牌了？

那她该做什么反应？逃跑？还是跟他说“没关系，我当你的药”？

他这么猝不及防的，她没有做这样的计划啊。

盛云其实如此问也没有说什么要把她入药了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她太傻了。

意识到用她自己的血可以养他的身子，她就连着放了好些时日的血。

那若是她意识到她的命能救他的命，那她是不是就真的要舍生取义了？

盛云看着白霏霏突然愣住，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疼吗？”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盛云偷瞄着白霏霏紧握的右手。

他偷偷看过她好几次为自己熬药的样子，每次她疼得都要哭出来了，还强忍着。

现在她但是风淡云轻的一声“不疼”就搪塞过去。

“师尊，”在沉默的气氛中，白霏霏再次开了口，“我知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盛云抬头，眼神对上白霏霏的眼睛。

刚刚？

她说的哪个刚刚？

“我知道光靠我这点血做不了什么，也仅仅是能让你舒服一点，并不能救你的命。”

“救你的命只能用我的本体入药。”

盛云瞳孔放大。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