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眼巨人号上的船员们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见证了其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一幕，以至于在多年后的采访中仍有人声称，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打了。

当时在百眼巨人号上任职的莉莉安，面对纽约时报的采访时就曾表示过这种担心我开始为我们剩下的航路担忧，直到船上的通讯部门连续和东京港与新加坡港求证世界仍然处于和平之中，而我们又搭救起一名a7攻击机和三名米格23战斗机跳伞的飞行员之后，整艘船的气氛才从焦虑中恢复了正常。

和努力爬升中的米格23战斗机不同，高空中的那架f14战斗机没有做出半点俯冲的模样，随着双方迎头高速对冲，对于米格23战斗机来说，发射r23尖顶半主动空空导弹的窗口机会加上整个制导时间不会超过20秒。

在除去导弹的前段加速飞行时间之后，最多能有10秒的时间是有效的攻击时间，但在这10秒钟的时间里，飞行员除了要保持机载雷达对预定目标的持续照射之外，自身还必须进行大范围的机动，毕竟对方的中程空空导弹也不是吃素的。

可以说各国飞行员真正的实力体现完全就在这短短的20秒之内，在这种极高速的运动中，飞行王牌和普通飞行员的素质对比立马高下可判。

这场空战若是搬到永暑礁上空进行，永暑礁的最高长官陆光华同志一定会敏锐的发觉。越南空军和苏联空军的档次至少差了两条街。

在双方刚刚接近至可以发射的中距导弹的距离时，四架昂首爬升的米格23战斗机就迫不及待出的发射出自身所携带r23尖顶半主动空空导弹，在导弹发射出去不久，四架米格飞机先后不一开始了大角度机动，而不是像老辣的苏军飞行员那样一直要到导弹发射出去好久才开始机动动作。

以r23尖顶空空导弹最高只有m2的极速来说，在双方距离20公里之内时发射才会有较高的命中率，像越南人这种在20公里之外就发射了导弹的情况，极容易导致目标进入有效攻击区域后导弹的能量不足，会被预计目标轻松甩掉的情况发生。

高空中的f14战斗机面对四道笔直而上的狼烟恍若未觉，航道依旧象被直尺量过一样。直挺挺的向着米格23战斗机的编队中插去。

当双方的距离缩短至15公里之后。高空中的f14战斗机开始进行高g的机动，随着一串串燃烧着的红外诱饵抛下，高速突进的f14战斗机在航道上做了一个大角度s型机动，几乎在眨眼间就把四道白线远远的甩离了新航道。

阮志明万万没有想到。头顶的这架f14战斗机不仅没有俯冲发射麻雀半主动空空导弹。居然连高度和总体航向都没什么变化。在做了一个高g值的连续航向变换之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越过自己的头顶扬长而去。

居然被无视了，我居然被无视了！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羞辱。想着自己带着编队像小丑一样在空中徒劳无功的折腾来折腾去，一股怒火不由得从阮志明心底油然而起，该死的中国佬，你会为你的无知与傲慢付出惨重的代价的，阮志明的眉头都要扭到一起去了。

“湄公河呼叫长沙岛，通知苏22编队提高警戒等级，有敌方战机向战线后方渗透，通知歌山五队全力截击敌方战机。”

阮志明虽说怒火攻心，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可能的危机，没有雷达的苏22攻击机在面对f14战斗机时完全可以使用靶机这个称呼替代，而此次打击中国海军舰队的核心就是可以发射各种火箭弹及x系列空地导弹的苏22攻击机，若是任由漏网的f14战斗机在苏22的机群里肆虐，这次增援南子岛的任务就不用想完成了。

“湄公河明白。”越南空军设置在南威岛上的南沙指挥中心，把阮志明的命令迅速的转达了出去。

“湄公河呼叫长沙岛，通知歌山六队航向任务不变，随时注意前方空域的变化。”阮志明在自身掉头的同时，仍然没有忘记安排机群的前方警戒，以歌山六队m0.9的飞行速度来说，只需要40秒就能抵达自己目前的位置接替警戒。

“歌山一队，二队加力转弯爬升，全力截击已经飞跃至后方的敌方战机。”

在和基地沟通的时间里，阮志明的视线基本就没离开过雷达屏幕，最后确认了一遍雷达上毫无新空情之后，阮志明终于下令第二波次的所有米格23战斗机全体转向从三个方位布防，争取把那架越过防线的f14战斗机歼灭在后方，至于歌山五队剩余的两架米格23能否拦截住那架漏网的f14战斗机，阮志明是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的。

米格23战斗机的特点是水平直线加速性能很好，但转弯性能不怎么样，而且高空性能更是烂得没边了，在海平面高度时米格23战斗机可以保持260米/秒的爬升速度，可仅仅到了2000米的高度爬升速度就骤降为150米/秒，也算是战斗机史上的奇葩型号了。

对于阮志明来说15秒之后，整个编队就可以完成180度转向，算上和基地通讯浪费的时间，漏网的f14战斗机已经远在15公里之外了。

百眼巨人号上空，类似美国海军海鸥灰涂装的f14战斗机早已从船只航道上空掠过，连影子都已经消失不见，高空中剩下的8架米格机分布在广阔的空域中，在做完大角度转弯的机动之后。正在改变飞行姿态向高空中爬升，数点橘黄色的尾焰在湛蓝苍穹的背景下显得额外的耀眼。

百眼巨人的后甲板上，一名拿着望远镜四处乱看的青年男性忽然指着北方的天空大声的叫了起来：“快看，又一架f14战斗机，我敢打赌，我们附近肯定有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

随着年轻人的大喊声，甲板上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北方，那些冒着橘黄色尾焰的米格机，转眼就被看热闹的船员们扔在了脑后。

宁雷看了一眼座舱外进气道前沿由于超音速飞行及其的浓浓的白雾，耳麦里随即响起了罗克的声音：“洞幺。第三批次米格23距离我们30公里。第二批次距离我们25公里，预计25秒后接敌，要是有8枚响尾蛇就好了，那样我们可以狠狠的踢越南人的屁股了。”

“虽然没有8枚响尾蛇。但八百枚20mm炮弹也够越南人喝一壶的了。一会可能会有些颠簸。洞俩可要坐稳了。”宁雷膘了一眼空速表上的m2.25大笑着说道。

好似精准无误的手术刀，宁雷终于驾机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在了最恰当的地点，风驰电掣的f14战斗机在二十五秒内划过了20公里的天空。把眼前正做着疯狂转弯机动的米格23战斗机套进了锁定光圈。

宁雷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按下响尾蛇导弹发射钮前的20多秒里，锁定光圈中的米格23战斗机飞行员听到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在宁雷以m2.25的速度突进到米格23战斗机的雷达识别圈时就早已经注定。

担任警戒的米格23战斗机在确认出现全新的空情后，把警报传给南威岛基地，再由南威岛基地转给尾部暴露的米格23，这中间至少要耗掉2030秒的时间，对于现代空战来说，20或30秒之后事情足以决定一场空战的胜负了。

看着眼前两道白色的烟迹分别向两个冒着半尺多长橘黄色火焰的圆筒蜿蜒而去，宁雷根本就没等待确认战果，而是稳定匀速的向前推着操纵杆，f14战斗机的机头随之下压，向下方正在机动的另外两架米格23战斗机蹿去。

对于约翰?斯特劳斯来说，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者，而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将会一直留在其记忆深处，一生难忘。

看着天空中两点火光闪过，两架米格机冒着浓浓黑烟与火花翻滚而下，约翰?斯特劳斯兴奋的挥了挥拳头，那架北约的f14战斗机简直太tm让人激动了，就像是中世纪时身着重甲、手持骑枪、狂飙突进中的骑士，精准、勇猛、一击致命、无可阻挡。

并住呼吸，看着望远镜中的f14战斗机如影子般随着剧烈机动的米格机在天空中翻滚，约翰?斯特劳斯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f14战斗机的座舱盖下方吐出一道长长的火舌，又一架米格机冒出了浓浓黑烟向西北方的海面上歪斜着栽去。

“漂亮！”约翰?斯特劳斯终于忍不住大吼了起来，道：“只要老子还能活着上岸，说什么也要找到这名飞行员合影留念要签名。”

身后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忽然响起，约翰?斯特劳斯刚刚扭回头，就发现北方的天空中，数架张着大大的嘴巴的a7攻击机从天际线上冒了出来。

“难道美国的太平洋舰队都过来了么？打输了的苏联人不会拿我们泄愤吧。”看着远处散落在整条天际线上的a7攻击机机群，约翰?斯特劳斯喃喃的说道。

“海东青呼叫鹰巢，海东青呼叫鹰巢，通知鸟群开始自由捕食。”罗克看着战术显示器上大片闪烁着的光点，替代宁雷对a7攻击机机群下达了攻击命令。

“鹰巢收到。”

宁雷正专心的驾驶着战机，试图把前方极力翻滚着的米格23战斗机套进平视显示器（hud）的浅绿色的光圈之中，身后的雷达官罗克在联系基地之余，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座舱外部的侧向及侧后空域和战术显示器上，不时的给宁雷一些周边空情的提示。

此时整个空域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团。在宁雷发射响尾蛇导弹时，越南空军接替原来歌山二队警戒的第三批次歌山六队的四架米格23战斗机，已经距离宁雷不到10公里。

不过接替警戒的米格23战斗机，没有及时攻击宁雷到不是怕误伤队友，而是发现同宁雷一起闯进雷达识别圈的，还有12架飞速靠近的a7攻击机机群。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哪里是短短的20余秒能理顺的，等负责警戒的歌山六队把最新的战场事态通报完，宁雷早就到了和米格23战斗机贴身肉搏的距离。

而被宁雷使用响尾蛇红外格斗导弹击落的两架米格23战斗机中，有一架正是此次越南军方增援南子岛行动的前沿指挥官372航空团团长阮志明。

在阮志明被击落后，越南人的空中指挥系统已经暂时瘫痪。在后方驾驶着苏22攻击机的增援行动副指挥。正在通过南威岛的基地了解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试图重建空中指挥系统。

这一切都是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发生的，面对一团糟的局面负责警戒的歌山六队米格机，只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正前方的a7攻击机机群上。先保命再说吧。

百眼巨人号的高空中。一架米格23战斗机加力全开。尾喷口处冒着半米多长的橘黄色火焰，在天空中拼命的翻滚着，一架浅灰色涂装的f14战斗机跟在米格机的后方如影相随。

在低空中。四架米格战斗机已经和四架a7攻击机迎头相撞，稍远处两组两架编队的米格机刚刚完成转弯，而与之相对的则分别是两组四机编队的a攻击机。

随着米格机和a7攻击机两者间距离的急速拉近，在一片火光闪动中，数道白线从天空中纵横交错而过，紧接着漫天的战机都开始了大角度的高g机动。

在距离百眼巨人号40多公里的高空中，一架f14战斗机正在拉着筋斗，试图甩掉跟在身后两架米格23战斗机，在这片空域的低空里，12架涂着越南空军标识的苏22攻击机，编成三个相互间隔七、八公里的高、低双组四机编队，正向着百眼巨人号方位飞去。

百眼巨人号甲板上的人丛中猛地响起了大片的惊呼声，伴随着火光闪过，一架a7攻击机的尾部突然冒出大股的黑烟，整架飞机歪歪斜斜的向着北方踉跄而去。

人丛中惊呼声的尾音还没有散去，几声欢呼声又起，随着数名手持望远镜手舞足蹈大声喊叫着船员的呼喝声，人们抬头向高空中望去，一架米格机已经分解成了几大块零件正喷着青烟和火焰从天空中翻滚而下。

“四架了，我亲眼看着那个家伙打下来四架。”约翰?斯特劳斯手舞足蹈的指着正在俯冲的浅灰色f14战斗机，拉着周围的人大叫着。

“那个家伙的技术太好了，简直就是天空中的昆古尼尔（注1），一名空战王牌的诞生全过程，这可真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情，我tm能不能有机会看到？在揍下来一架，就算一会被苏联人炸沉也能瞑目了。”

约翰?斯特劳斯的脸庞因为兴奋激动得通红，周围的人丛随着约翰?斯特劳斯的讲述，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架浅灰色的f14战斗机身上。

宁雷还不知道一个即将伴随着自己一生的绰号，已经由一位叫做约翰?斯特劳斯的男性喊了出来，此时空中势态的复杂程度早就超过了f14战斗机的指挥能力，整个空域已经陷入一片乱战之中。

打掉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米格机之后，面对乱成一锅粥的空域，宁雷决定不去管远方的乔鹏飞，而是去下边的低空游弋，虽说a7攻击机有着不错的空战能力，但毕竟不是专业的空优战斗机，加上飞行员训练时间过短，若是损失过多足够海空军肉痛很久了。

现代空战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时间短，强度高，往往在首轮冲突的数秒之内胜负立显，就算首轮遭遇双方都没有建功，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也肯定会产生决定性的战果。

天空各种狂乱的航迹已经消失不见，不时的会有双机编组的a7攻击机掠过百眼巨人号的上空，不同高度不同方位的晴空中散落着数团淡青色的烟雾或烟迹，那是刚刚战机爆炸或坠毁时产生的痕迹。

此时的百眼巨人号船员已经发觉了a7攻击机和f14战斗机上，军徽标记并不是人们熟知的蓝色五星和nayy而是一种陌生的文字及标识，不过看着这两种机型都是北约部队中特有的机种，甲板上还是有人对上空的战机频频挥动手臂，大声欢呼。

约翰?斯特劳斯数了数眼前还飞在空中的战机数量10架，十二比三的空战交换比，不过刚刚那架战果算是谁的？貌似f14的机炮和导弹不分先后的命中了一架米格机，这架f14算是成为王牌了吗？约翰仰望着天空暗自盘算着。

“约翰，赶快过来帮忙放下救生艇。”大副格雷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指着天空中飘荡着的数朵伞花说道。

“格雷是去救人么？我们先去哪片海域？”约翰?斯特劳斯抬手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

“还用问么，当然先去东北方向。”

东北方天空中飘荡的伞花，明显和其余几朵的样式、颜色大大的不同。

“海东青，鸟群损失了三只稚鸟，一架航向东北下落不明，另外两架已经确定坠毁，其中一名飞行员跳伞成功。”

宁雷的眉头微皱，长长的叹了口气，再辉煌的胜利也掩盖不了牺牲的沉重。

“鸟群，海东青已经收到。”

“海东青呼叫鹰巢，通知特混编队派出最好的了望人员注意周围的空域，一架重伤的a7极可能经过舰队的防空圈，注意营救。”

“鹰巢收到。”

看着下方那艘船头铺着瑞典国旗的大型轮船，正在向海面上放着救生艇，宁雷压了压手中的操纵杆，说道：“洞俩，我们下去打个招呼。”

约翰?斯特劳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自己为之欢呼的那架浅灰色f14战斗机，从船尾方向呼啸而来，高度仿佛已经可以撞到百眼巨人号的桅杆，在接近船尾时f14战机猛地做了半个滚转，恍若竖起的利刃从科考船左侧30多米的海面处划过。

约翰无比清晰的看到f14战斗机座舱中的第二名飞行员，对甲板方向竖起大拇指挥手致意。

各种尖叫声猛地从甲板上乍起，这个动作简直太tm的帅了，一会把那个飞行员捞起来一定要问问飞f14的这名飞行员叫什么，约翰?斯特劳斯一边放着救生艇一边兴奋的想着。

“海东青呼叫鸟群，海东青呼叫鸟群。”宁雷越过海面上的百眼巨人号之后，把战机改正轻轻拉起。

“鸟群收到。”

“双机编组，航向190，高度6000，下面将是我们的打猎时间。”宁雷的语气里满是轻松。

注1：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武器，也叫永恒之枪（gungnir）曾被译作昆古尼尔、冈尼尔，刚格尼尔，枪的能力属性单纯而且强大，“一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是百发百中的神枪，可以击穿它击中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