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朴素的想法

“我给你算算，你平均一天的底薪是40元，房租，交通费，一天的伙食费，平均分摊到每天的娱乐，买衣服，买化妆品等的费用，青春折旧费……”

沈江河找业务员谈话，没有责问，没有批评，甚至没有大声说话。

语气是那么柔和，有时脸上还浮出笑容。

给他们算算账，以实际数据说明，不出去跑业务，就是在透支未来。

这些话，足以把这些业务员说得怀疑人生，说得自己简直是行尸走肉，空有一具皮囊，在这世上白活了一样。

沈江河让林西萌在财务那里要了去年的业务数据，第一季度开局没那么难看，就是医疗广告的份额占了绝大部分，那时候广告部的领导是副经理古京京。

他有些着急，一方面想超过去年第一季度的业绩，就是电视上说的，同比增长多少；另外想减少医疗广告的份额。

只要看到有同事没有出去跑业务，就开始找来谈话，谈话的气氛是融洽的，谈完过后每个人都有点魂飞魄散的感觉。

如果哪位不出去跑业务，被沈大叫去敲敲木鱼，念念经，鞭策一下，如受鞭刑。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觉得这些业务员都是三分热度，好不容易把他们的士气提振起来，三天过后，准又失了斗志，只要有一人待在办公室，羊群效应就会显现。

沈江河第一次感觉到，三天不打，上屋揭瓦，还是有道理的，要他们每天都养成一种枕戈待旦蓄势待发的习惯，自己必须要有唐僧精神，念念紧箍咒，唠叨几句。

“西萌姐，你能不能给沈大说说，不要这样子，大家好害怕耶。”文员温丽霞跑到林西萌办公室诉苦。

沈江河几乎找了所有业务员谈话，温丽霞担心轮到自己，想着就有些肝颤。

“你让我说什么呀？不要让他赶他们出去跑业务？”

“不是，不是，不是啦，听说沈大那样子太吓人了。”

“会吃人？”

温丽霞只有无奈地苦笑，一时无语。

只是古京京在旁边冷笑一声。她上次被沈江河整治了一下，没有完全消极怠工，但还是有些磨洋工。

从心里说，沈江河对她现在这个工作态度是非常满意的，自己想要减少医疗广告，她这种不作为的态度是非常可取的，但前提是自己得把她磨洋工而留下的窟窿填补上去才行。

在广告部，沈江河就是大王，没有人管着了他，就是这个大院的主管领导张青松，对沈江河的看法是，只要是沈江河主张的，他都支持；周群更是直接放手，让他尽情发挥。

许建军苦心孤诣地想让古京京来掌控这个大院的广告部，却被他踢出都市报的沈江河占了先，不知道他现在作何感想。

现在广告部，能在沈江河面前说得上话的，唯独只有林西萌了。

她是广告部唯一的在编人员，虽然是借调的，但林西萌希望是刘备借荆州，她不想再回中心的办公室，待在广告部就好。

她对于温丽霞的话虽然不赞成，但她还是去找他谈谈，这些人太脆弱了，给他们重担只会被压垮。

“沈大，什么时候找我谈话？”林西萌轻盈飘逸地走进他办公室。

“听语气，你这是找本总监谈话来的吧？金口玉言，我洗耳恭听。”

“怎么听起来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呢？当了官，脾气也见长了。”

“说!”

“这些人都怕你……”

“怕就对了，不能放任自流!”

“你不怕把他们逼疯了？”

“做业务就得疯狂。”

“担心禁不起你这种折腾。”

“那就回家好好呆着，还做啥业务？”

林西萌本来想过来对他反映“民意”的，反而被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驳斥了一番。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是被狗咬的？”林西萌看到他手臂上两条如珍珠般的白点。

“我说是美女咬的，你相信吗？”

实话实说只会伤人，他想坦白，只是不想说出是林西雅。

“不要想得太美。”

实话实说有时还能被人曲解，哈哈……

在林西萌眼里，说不定是他在哪里喝了酒，不小心磕碰的，谁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下得去那张嘴。

一串白点而已，什么都有可能。

他本来还以为林西萌会没完没了地问下去，不料却这样被他蒙过去了，心里不无悦色。

想起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这些客户的支持，从某一种角度来说，这些客户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决定在春节来临前，得感谢一下，请客吃饭是少不了的，另外送点礼品，算是略敬微薄之心。

他列出一些清单，交给林西萌走流程，预算比较大，财务总监胡月萍看了预算，没说什么就签了字，但却惊动了张青松。

“西河，你申请这么多款项，这个年度才刚起步，那以后呢？”张青松找他谈话。

“张主任，我不会超出广告部的预算，有些钱是必须要花的，这个时候不花，到时候就是想花，错过了时机不说，时间上来不及，效果有限。”

他清楚张青松话中的意思，一旦超过预算，作为分管领导，月奖季奖都会受到影响。

商场如战场，作为一个部门负责人，时刻要寻找一下最佳战机。

对一个经营部门来说，这可是投资，任何投资都会有失败的风险，最重要的是，如果超过了预算，到时候又完不成年度业绩，不仅张青松这个主管领导，就是整个大院的人都受影响，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属于他张青松监管不力，有点“渎职”之嫌。

“以后的事，谁也难料。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我作为分管领导，也有自己的责任，先批一半吧。”张青松说着就签了字。

自从上次去“曼哈顿”喝了酒之后，张青松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如果按照之前的作风，张青松肯定会拒绝签字，这种申请款项的事，主管领导不签字，就是找到周群，她也会觉得有些棘手。

能批准一半，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已经学会了这个套路，原来在都市报，楚寒风申请款项也是这种做法。

款项上报到周群那儿，有了张青松签字，她没有反对。

接下来就是采购，他和林西萌亲自去挑选，都是根据每个客户的量身考虑的，虽是小物品，但价格不菲，倒是林西萌在这些方面有眼光，由她来定夺。

元旦过后，虽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企业开始进入了吃吃喝喝尽情娱乐的时光。

他带领刘锦秀、林西萌逐一拜访。

“我们这是去感谢，带着诚心诚意就行，不要谈工作，尤其是广告。”沈江河交代林西萌和刘锦秀。

“那我们这些钱不是白花了？”刘锦秀有些疑问。

“你是干什么的？”

“广告业务员。”

“那就是了，每一个客户都知道我们的目的，不要画蛇添足。”

沈江河理解刘锦秀的想法，自己投入了，送点礼品，马上就谈广告，这就成了交易。

但闭口不谈广告，这送礼就成了人情，客户已经知道你的来意，来个心照不宣，再投点广告，这是礼尚往来。

结果虽是一样，但过程顺其自然，得让客户心里感觉舒服，而不是去刻意索取。

这当初在都市报，这样的事他和林西雅差不多做了半年，不然，林西雅的业绩不会井喷，也不可能坐上经理这个位置。

但那是针对未合作客户的，沈江河现在针对的是已经有合作的客户，送人情对方很容易感受得到。

有时不谈广告，谈得就是一种格局。

“如果现在企业的员工在外吃吃喝喝得多，就说明他们业绩很好。”

“这也能看得出来？”

“你想啊，现在刚翻年，员工在外边大吃大喝的，说明去年业绩完成的好，一高兴，才会舍得花钱。”

沈江河每到一家企业，比较关注几点，看企业周边的饮食店面旺不旺，看企业里的美女多不多，一般有这两点就可以判定一个企业经营的好赖。

“沈江河，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表面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内心深处都是些花花肠子啊。”林西萌悄悄地说。

“业务员嘛，不多个心眼，怎么能做好业务，我既没有害人，又没有骗人，和谈恋爱一样，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沈江河不想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这么说来，你的情史还挺丰富的呀，说!你的手臂是不是哪个美女咬的？”

林西萌看着他的眼睛。

“我跟你说过的啊，我这手臂就是美女咬的，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这就是混水摸鱼，混淆视听，真真假假的，难怪林西雅对你死心塌地的，你糊弄女孩子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林西萌突然对他发难，担心刘锦秀听到，声音很小，但他听起来如雷贯耳。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早跟你说过了，你劝劝她。”沈江河听她说起林西雅，不免有些尴尬，“我也告诉你，不要无中生有!”

“我怎么无中生有了？我看你是栽花扶柳，有意招蜂引蝶。”林西萌有点反唇相讥。

“嘿嘿，林西萌，俺有魅力，没辙啊，你不是也喜欢我吧？”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这样犀利地进行言语上的交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触动了她的神经，如果再这样说下去，会自找不痛快，索性，笑着开玩笑。

“我看你自从当了总监后，自以为是，得陇望蜀。”林西萌还是没有好脸色。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他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悠然唱起了歌。

沈江河那种跑业务的感觉又出来了，他就是一匹狼，逡巡于各个客户之间，和客户聊天，请吃饭，喝酒，马不停蹄，依然精神十足。

林西萌第一次见他这种拼命三郎的样子，自己跟着吃不消，就连刘锦秀这个大男人都有点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