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正邪不两立？你和我没什么好谈的？”

面对毫不松口执着与自己作对的苍焰，阿莱丝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如果说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呢？只是使用的手段并不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是雪莲的……”

阿莱丝笑容古怪。

“儿子。”

此话一出，苍焰明白了一件事情。

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绝对机密，哪怕在魔管局和ESO总部里也只有极少数极个别的人知道自己真实姓名是谁，甚至就连菲特都不知道自己是男性。

而在早些时候阿莱丝的表现，同样是不认识苍焰的真正姓名，也不知道自己和冥月之间的关系，直到黑日降临……

那么阿莱丝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黑日就是苍焰呢？

很显然，这是有人告诉她的。

缇坦妮娅。

在苍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当然，这一切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她并不想轻易去怀疑身为魔法少女的同伴和战友们。

现在更要紧的事情在于，自己身份暴露，自己接下来可能是不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难题了？

魔法少女苍焰固然强大，可是这并不代表左苍的身份可以天下无敌了，就苍焰而言，她自己能想出针对左苍这个人类身份的几十种阴谋诡计，绑架、偷袭、埋伏、下毒、散布谣言、将自己身份公布于众等等。

我打不过变身后的你，还打不过伱的人间体？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接下来恐怕左苍连吃饭喝水上厕所都要警惕再警惕了。

除非苍焰彻底放弃人类的身份，永远保持苍焰的变身，而这恰恰是左苍最不想做的事情。

“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左苍？还是苍焰呢？”

看着苍焰的表情有些动摇，阿莱丝继续说着：“其实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

阿莱丝低头思考着大炎的家庭伦理关系，“小姨？”

“我和你的母亲陈雪心是战友，也是好友，也知道关于你父亲左天岚的一些事情。呵，最开始谁能想得到苍焰竟然是雪莲的孩子，一个用火的，一个用冰的。看样子，你和你的妹妹分别继承了雪莲的发色和能力。”

苍焰不知道阿莱丝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上来就攀关系，准备把两人关系拉进，这让苍焰警惕万分，她一直认为阿莱丝其实是高度理性化的疯子，看上去能沟通，但归根结底内心深处还是癫狂的状态。

在情报缺失的现在，苍焰根本不敢确定阿莱丝到底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她只能小心判断小心分析。

不过，有一个细节让苍焰注意到了，阿莱丝果然是第一时代的魔法少女，她自然更了解影之国和咒兽的内幕。

那么，自己父亲又是怎么和母亲认识，难道父亲也是魔法少女？

不太可能，毕竟自己获得变身能力的根本原因在于遗传于魔法少女雪莲的血脉，而魔法少女雪莲是世界上第一批诞生的魔法少女。

“我思考一下，你现在肯定在想我这个反人类反社会的疯子说得话有几分可信。”

阿莱丝其实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阿图姆精神病院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电击和穿刺大脑的疗法，让她有着稳定期和发病期，性格多变又古怪，也确实以虐杀为乐。

可是，她也是有个人情感的，并不是纯粹的冷血生物。

在了解到冥月和苍焰的真实身份后，阿莱丝起了更多的心思。

阿莱丝一厢情愿地认为，既然她们是雪莲的孩子，那么肯定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可是两人的毕生理想。

而阿莱丝言语的蛊惑并没有结束，她眼眸微眯，在说些苍焰从来不愿意去思考的事情。

她分析过苍焰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更知道苍焰的心理弱点在哪里。

“我知道，你是光芒，你是魔法少女苍焰，你是众人心中的太阳，是绝不会倒下的英雄。可是，你知道在当权者的眼里，英雄是什么吗？”

阿莱丝嗤笑一声。

“英雄在权力面前，只是工具。你再能打又怎么样？不还是连世界的真实都触碰不了，在针对你的各种阴谋诡计面前，越能打，越脱不了身。那些事情就像一个个泥潭，看似没有任何杀伤性，实际上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甚至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让她成为阴谋者的牺牲品。”

“你这……”

苍焰怒目而视，自己不想去思考的事情被阿莱丝毫不留情地揭开。

“就是因为你是善良的英雄，所以你才是工具。你的命运掌握不了自己手中，你有你善良的规则，而这份秩序却把你改造成了绵羊。你从来不想用实力来换取权力，你有精神洁癖，认为魔法少女的力量是崇高的是美好的是纯粹的，是不容亵渎的。可是，世界有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成为权力巅峰才能做得到，否则你永远都只是别人的工具，玩弄阴谋和权力者的打手，你连至亲都保护不了，父母亲成为了牺牲品，而妹妹也即将步入后尘，你才是世界上最懦弱的人。”

看着苍焰有所动容，阿莱丝笑了笑，继续说着：“你愿意遵守规则，守护规则，可是在规则中你又该怎么战胜规则的制定者呢？所以，只有打破规则，超越规则。加入黑魔女会，杀光魔管局和Eso的管理层，去建设自己想要的世界。杀一波，换一波，用暴力去威慑，用鲜血去震慑，让阴谋者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不然，一直被别人蹬鼻子上脸骑在脖子上，你觉不觉得……”

阿莱丝语气古怪，她盯着苍焰的表情变化，很明显其实苍焰同样思考过类似的事情，苍焰过去真的动过杀光全部管理层的心思。

“憋屈？”

“你错了，魔法少女是纯洁的纯粹的，我的力量来源于纯白之心，凝聚于拯救全部人的信念。”

正是因为思考过类似的问题，所以苍焰才不会对此感到迷茫，她双眸明亮又坚定。

“魔法少女也从来不是一种特殊的高贵的物种，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职业，从普通人当中来，也终将回到普通人当中去。而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去制造动乱，去制造混乱，让更多人陷入不必要的危难当中。”

苍焰见过人们的苦难，也听到人们的哀嚎，在咒兽灾害之下人们本就痛苦万分，朝不保夕，因此她绝不认同魔女会的所作所为。

“如果我一个人能换来更多人们的安稳生活，我觉得很开心。”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苍焰要坐以待毙，一码归一码，一些事情是一定要找罪魁祸首算账的。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决阿莱丝，把她抓捕归案，让咒兽灾害结束。

苍焰心中没有迷茫，意志坚定。

这种毅然决然的态度，让阿莱丝有些恍惚，那位雪白色的少女也曾经在这个矿洞深处跟她说过类似的事情。

在相同的地点，两道白色身影跨越了时空，在此刻重叠，声音交叉传来。

“这就是我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

一句话让阿莱丝慢慢低下了头颅。

“你们这一家怎么都是傻子啊……当理想主义者很好玩吗……自我牺牲很有意思吗……”

阿莱丝声音从低到高，她的情绪在酝酿，认真说着：“魔法少女才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是一种生物兵器……”

“生物兵器？”

这番话的确让苍焰有些疑惑。

“跟我来吧。”

阿莱丝回头瞥了一眼，准备让苍焰看一些东西。

这是她对于自己过去友人之子的最后仁慈了，如果苍焰真的执意要跟她作对。

那么她们之间真的注定要决一死战，争个你死我活了。

金发女性化为暗影消散在原地。

而这时候恐龙咒兽苏醒，它站起身来，巨型的身躯迈动脚步，沉重脚踏声传来，跟在阿莱丝身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苍焰有些迟疑，她不太敢确定阿莱丝到底在图谋什么。

只是快速追了上去。

在穿越漫长且黑暗的通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光芒万丈，惊人又迷人的景象扑面而来，让苍焰极其意外。

因为在深入地下的区域出现了一个神秘空洞，整个空洞的绝大多数区域都被别具匠心的机械结构占据。

墙壁和地面上一些光滑的银色金属板和密密麻麻的螺栓构成了一个仿佛来自未来的科技世界。

半机械的恐龙咒兽已经蹲伏在巨大的金属门旁边，闭目沉睡等待着走新的命令，看它毫无防备的模样，苍焰都想趁机戳几枪了。

阿莱丝在门口刷过磁卡，金属大门由此展开，她迈步走进其实验室当中。

让苍焰能够看到其中的场景。

在房间中心是一台高大的圆柱型机器，高度保守估计超过了十米，直径也有五六米左右，其周围的控制台和仪器充满了暴力机械的赛博朋克感，红蓝两色的警示灯闪烁，随处可见的金属管道和电缆被长长的铁夹固定在墙上和地上，半透明的管道引导着各种未知的材料和能量源。

机械挂盘和屏幕闪烁着各种实验数据，每个屏幕上的字体都很奇怪，歪歪扭扭像是影之国的文字，它们显示出实验室范围内的各种数据。

尽管看上去像是什么高科技实验室，可房间核心结构却和魔法师的实验工坊差不多，地面上铭刻着一个超巨型的深红色纹路的巨型魔法阵，它投影在天花板之上，两者相互呼应，犹如一体双生，如光如影，魔力在其中涌动，沿着金属管道流淌进房间正中央的圆柱机械当中。

阿莱丝按动开关。

蒸汽喷涌。

圆柱体外壳打开露出其中箱式的透明培育器具。

苍焰入目所见，全是一些全身赤裸露出雪白胴体的年轻少女，虽然体型不一，年龄不同，但是外貌却极其相似都是金发碧眼的混血儿，仔细辨识五官。

苍焰惊讶出声：“这是菲特？！”

更准确来说，那是六岁到二十六岁各个年龄段的菲特。

阿莱丝大展双臂，自豪向苍焰展示着自己这辈子最伟大最成功的造物。

说起炼金术师们，人们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东西是贤者之石，第二个肯定是人造生命体。

“人造生命体四型，代号fate（命运）。这是我最喜欢的女儿们！这是使用了我个人遗传因子的女儿们！”

一边兴奋说着，阿莱丝的表情却一转阴沉，喜怒无常。

“而我的技术来自……”

她淡漠说着：“哥伦比亚军方。”

在这一瞬间，苍焰明白为什么调查组会这么长时间从时钟塔协会拿不到菲特的个人档案了，因为从一开始菲特就没有档案，就算有，那也是用来糊弄的虚假资料。

“菲特是天生的战士，完美的杀戮机器，从诞生之初便是为了变成魔法少女，天赋不断增加，战斗经验不断积累，直至成为最强的存在，成为可量产的最强。”

“试想一下，当一千个手拿黑桃A卡牌的菲特出现在战场。是什么场景？一场战争将会出现单方面的屠杀，那么一万个，十万个呢？”

“……”

苍焰沉默无言，尽管她早就知道菲特是人造人，可是真当她亲自面对这一血淋淋现实的时候。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能代表什么……你个人或者个别国家的疯狂？”

“个人的疯狂？呵呵呵……”

阿莱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腔走板的玩笑话，她在仰头长先。

“你该不会以为当军备竞赛开始的时候，全世界强国都能幸免于难吧？当别国有强力单兵灭城的武装，而你没有反制手段的时候，是不是只会单方面被入侵？菲特只是【四】型。那么前几型到底在哪里呢？新木市这个废弃矿洞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奇怪的秘密实验室呢？这究竟是我建造的？还是我鸠占鹊巢进行翻新的呢？在此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造魔法少女的存在呢？为什么这里的矿场会封闭？而魔法少女雪莲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暴走从而大闹一场？以至于将整座矿场零度冰冻了二十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阿莱丝接连抛出多个疑问，让苍焰不得不陷入沉思当中。

这时候，阿莱丝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人造生命体二型，代号珠穆朗玛峰的雪莲花。该秘密计划从开始到结束，总共失败一百八十五次，仅仅只有一个试验品存活下来。她就是魔管局注册编号000002的魔法少女雪……”

“够了！！！你在妖言惑众什么！！！”

结果，阿莱丝话都没有说完，苍焰立刻红起双眼，怒视着这位自称母亲好友的女人。

眼中杀意弥漫，散发着强烈红光。

母亲，陈雪心，是苍焰心中绝对不容他人染指的东西。

无尽的恶意在苍焰心中翻滚。

“魔法少女是为了打败咒兽而诞生？错！魔法少女诞生于1976年！而第一头咒兽却出现在1980年！”

而阿莱丝却在步步紧逼，右手用力一挥，她在歇斯底里的怒吼，像是在将自己四十五年的人生怒火全部发泄而出。

“魔法少女是什么？！”

“魔法少女从一开始就是人类用来自我毁灭的战争兵器！而你！！你体内的黑日就是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