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侠，因为轧钢厂一案结识，后来又因为影子，牵扯到一块。

王宏伟，加入第六农场，两人相识。

李占奎，老乡。

不管以前如何，从跟随他来到训练基地，他们便站在了同一阵营。

李卫东这个训练基地的副大队长，总教官，之所以当的这么轻松，都离不开眼前这三人的帮助。

虽然这个机会是他提供的，但人与人之间，也是在相互成全。

没有陈侠把这边当成家，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

没有王宏伟不厌其烦，将各种杂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没有李占奎帮着维持秩序，看好训练基地。

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张满意的答卷。

固然，今天李卫东将主角让给了陈侠来唱，但不管他的表现有多好，属于李卫东的光芒，却是谁也掩饰不住的。

大家在提起训练基地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李卫东。

哪怕他经常请假，去执行别的任务，但他的存在，他的名字，早就已经跟训练基地紧紧联系到一起。

更何况，没有李卫东，也就不会有这个训练基地。

同样，王宏伟也好，李占奎也罢，属于他们的成绩，同样无法抹去。

“来，敬训练基地，敬你们三个。”

李卫东停下脑海中转动的思绪，微微一笑。

“敬大队长。”

“敬总教官。”

“敬……”

陈侠三人纷纷举杯，脸上都流露着几分激动的神情，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今天这场实战演习，我挺满意的，也说明咱们这半年的付出，没有白费，不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些学员迟早要离开，咱们几个也不可能永远凑一块。

关于这件事情，其实之前也跟你们三个通过气，后天举行完学员毕业典礼，我大概就会离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侠会接任大队长的职务。”

李卫东说到这里，看了陈侠一眼。

“大队长，在我心里，你才是训练基地真正的大队长。”

陈侠有些动情，眼睛发红。

他从来不是那种敏感的性格，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点忍不住。

“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犯了错误才离开，只是接下来训练基地也没有太多的事情，我也趁机偷个懒，去学校进修两年，更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着想，反倒是把伱们三个彻底拴在这边了。”

李卫东摇了摇头。

至少短时间内，陈侠他们是不可能离开的。

因为不管这批学员，还是后面的学员，都离不开他们。

“大队长，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现在还在第六农场当副队长呢，估计干到退休，也还是个副队长，现在直接升了一级，已经是走了大运。”

王宏伟忍不住说道。

虽然来到训练基地后，他一直兢兢业业，但他很清楚，拥有他这种能力的，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轮到他？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李卫东拉了他一把。

“我……”

见王宏伟表态了，李占奎明显也想要说些什么。

真要算起来，三个人里面，他的起点无疑是最低的，退伍回家后，就是个农民，家里穷困到了极点，母亲重病。

要不是李卫东，他别说有了城市户口，当了干部，恐怕现在连给他娘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不是再造之恩是什么？

只不过，他刚刚开口，就被李卫东伸手打断。

“你就不用再煽情了，甚至陈侠，宏伟也不用说这些，咱们能够遇到，共事一场，也是缘分。

我离开后，除了陈侠接任训练基地的大队长之外，宏伟也顺便提一下，当个副大队长，主管你之前的工作。

至于占奎，也从保卫科副科长转正。

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至于上面肯定也会再安排一个副大队长，还有政委，这都得看上面的意思，只要你们三个一起努力，训练基地也不会跟以前有什么变化，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李卫东趁着眼下的机会，干脆把事情挑明。

他虽然离开了，但这里终究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不愿意看到被人给糟蹋了。

他眼下的安排，就是针对这点。

一个大队长，一个主管后勤等事务的副大队长，还有一个保卫科科长，要是这三个人联手，还被人给架空了，排挤走，那也活该。

他还能说什么？

“我当副大队长？”

三人里面，王宏伟是唯一意外的那个。

毕竟大队长的事情，李卫东提前就跟陈侠说了。

而保卫科科长的事情，也跟李占奎说过。

唯独关于王宏伟当副大队长，在这之前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便是王宏伟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他来这边才半年，负责的事情也不像陈侠那么重要。

至于李占奎，当初当保卫科的副科长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转正他也能猜到，并不意外。

可他呢？

就一个基地办公室的主任，何德何能也跟着一块晋升？

并且还是迈出了从科级往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所以他震惊之后，就是惶然。

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够格。

李卫东肯定是在拿自己的功劳，来替他铺路。

这怎么可以？

“你也没必要看轻自己，不信问问陈侠跟占奎，训练基地要是少了你，他们会不会这么轻松？这次实战演习，不仅仅是陈侠的功劳，同样也有你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李卫东微微一笑，解释道。

“对，要是没有宏伟主任，我也不可能一心一意扑在训练上，甚至原本有不少我的工作，也丢给了他，他要是当这个副大队长，我肯定支持。”

陈侠也忍不住说道。

“我也支持。”

李占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次，眼红的轮到王宏伟了。

谁说中年男人不会感性了？

那只是没触碰到他心底那条线。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觉得自己担当不起，更不用觉得自己晋升太快，你再快，能有我快？这次训练基地交出了一份圆满的答卷，领导他们都很满意，只是单纯的论功行赏罢了。

按照我的估计，回头至少会有一个集体一等功，对你这次晋升，足够了。”

李卫东透露了一点点消息。这其实也是庄秘书暗示过他的。

当兵的上阵杀敌，公安破案抓人，都可以立功。

那训练基地训练出优秀的毕业生，得到所有领导的满意，凭什么不算功劳？

正是有这个集体一等功打底，再加上今天陈侠表现也的确不错，所以李卫东才笃定，这件事情稳了。

不管他先前说的再好，都不敌领导们亲自看过，认可。

领导让他等消息，实际上，就已经不言而喻。

听到集体一等功，陈侠三人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更要激动。

哪怕是集体一等功，那也是一等功。

陈侠之前也是跟着李卫东，才立了一个二等功。

而现在，却换成了一等功。

这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像是王宏伟这种从农场走出来的普通干部，别说二等功，就连三等功都没摸到过。

这个集体一等功，很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

只有李卫东，个人一等功都坐四望五，所以没多大感觉。

但有这个集体一等功，也是对他在训练基地工作半年的认可。

而且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回家。

估计老太太脸上又会多几道笑容。

“大队长，真，真的会有集体一等功？”

王宏伟瞪着眼珠子，直喘粗气，明显比刚刚听到自己晋升副大队长，更加的激动，难以置信。

哪怕陈侠跟李占奎也不例外。

在后世，一个集体一等功都能让人激动的睡不着觉，更何况在当下，是个极度重视荣誉的年代，一张单位发的奖状，劳动模范，都要供起来，当成往后岁月津津念叨的骄傲。

“八九不离十吧，至于说是不是，后天你们就知道了。”

李卫东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三人果断的没有再追问，但那颗心，却被吊了起来。

他们也知道，李卫东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算没有集体一等功，那集体二等功总有吧？

此刻，三人已经在期盼后天的到来了。

这天晚上，四个人，两瓶白酒，却一反常态的醉倒了三个。

李卫东也没回城里，就在这边住下。

临近学员毕业，这边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忙碌，准备。

平时他可以缺席，但这次学员毕业，作为名义上的副大队长，实际上的大队长，以及总教官，是必须要到场的。

这天，一大早，所有的学员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早早的就整齐站在训练基地的广场上，等待着检阅。

三百多人，鸦雀无声。

没多久，那些分局来接自家学员的汽车便停在门口，之前一些熟面孔也纷纷走了进来，然后站到了一边。

他们今天是来接人的，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两位领导都没有来，但却派了秘书过来，其中就有那位跟李卫东经常打交道的庄秘书。

“卫东，恭喜了。”

一下车，庄秘书便迎着李卫东走过来，开口就道喜。

“成了？”

李卫东轻声问道。

他这句话，明显不止一个意思。

但庄秘书却了然的点点头。

“集体一等功，还有你打的那三份嘉奖晋升报告，领导没有犹豫便全部批了，可见对你们之前弄的那场实战演习，很满意。”

一个很满意，其实就足够了。

至于那三份嘉奖晋升报告，在领导眼里压根就不算什么。

甚至原本这种事情，都轮不到领导来批。

但这反而更说明领导对训练基地，对李卫东的重视。

“那等回头我拎两瓶茅台去谢谢领导。”

李卫东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终究不如庄秘书亲口说出来更真实。

“行啊，别人拎着茅台去找领导，连门都进不去，你的话，我估计领导肯定愿意收下。”

庄秘书也不拿李卫东当外人，笑着打趣。

随后，李卫东又跟另外一位神情冷峻的秘书聊了两句，不过对方也没在他面前拿捏什么架子，刚刚庄秘书的态度，已经给他打好了样儿。

等人全部到齐后，庄秘书走上提前搭建的主席台，摊开一份嘉奖令，当众宣读了训练基地一等功。

一瞬间，整个训练基地欢声如雷。

尤其是那些前段时间刚刚加入的新人，完全就是躺赢。

因为这次的嘉奖令是集体一等功，是整个训练基地的，上到李卫东，下到一个食堂的厨子，都拥有这份荣誉。

而不是单单只限于。

并且，这种集体一等功是会记入个人档案的。

这不是躺赢是什么？

不过这种运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次完全就是看在实战演习大获成功，并且还是第一次的份上。

今后就算再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大方。

用一句不客气的话来形容，这帮人完全就是祖坟冒了青烟。

当然，同样是集体一等功，在记入档案的时候，也是有区别的，有的可能就是一句话，有的会着重描叙该名同志在这次集体一等功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就好比李卫东，肯定会写，由他领导的训练基地，取得了集体一等功。

如陈侠，王宏伟，李占奎，包括那几名教官，也是如此。

但诸如那些刚刚加入的，连人都没认识全的，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估计只有一句话：该名同志在某某单位期间，荣立集体一等功。

可就算只有这一句话，今后他们的路，也会更好走了。

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气，通常是羡慕不来的，得看命。

“恭喜了。”

庄秘书念完嘉奖后，便将那张代表着集体一等功的证书双手交给李卫东，并再度说了声恭喜。

这声恭喜，跟刚刚那声，明显是有区别的。

“谢谢。”

李卫东双手接过证书，然后转交到陈侠手上，接着在众人的瞩目下，来到主席台中间。

他的目光，一一在底下的学员身上掠过，每一个被目光掠过的学员，都会情不自禁的，骄傲的挺直胸膛，看向李卫东的目光，也显得火热。

“恭喜你们，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