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嗯，我看你的眼圈有点重先进，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腰疼？”

“没有啊？”

“嗯，年轻人，肾好。”

“什么？甚好？”

孙先进扭了扭腰，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野，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非常的诡异。

“对了哥，过几天我家里人会来京城，我爸念叨你好久了，这次怎么着也要跟你喝几杯.”

貂皮、山货，竟然还有两根很惊人的野山参。

李野赶紧摁住热情的孙茂林，然后认真的道：“老叔你要说这话，我可就掉头走了啊！

“.......”

出关往北，都讲究个关系。

“李野同学，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家先进能有今天，全靠你这个大哥的帮衬，这次来的太急，就准备了这点东西，等冬天的时候老叔再给你弄一份，不对，是年年有份”

李野抿了抿嘴，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的靳鹏，才明白他心里依然还有那个“闯荡江湖”的梦。

“哈哈哈哈~”

李野想了想，抬头认真的道：“老叔，我还真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

孙先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边静静的家人也来，我们两家的老人想见见面，谈一谈我们的事情。”

孙先进的小品《游子归乡》，当初可是在大会堂赢得很多人的好评的，跟李野脱不开干系。

众人愣了一瞬之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野你瞎说什么呢？”

......

但随着孙先进被选中远赴苏俄留学，她的心态变了。

李野坐在旁边看着边静静的行径，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边静静说话直是不假，但心眼子可一点不少哦！”

这下李野倒是惊讶了，他想不到孙先进的爹不但是林场的场长，竟然连边贸都掺和上了。

是真的大包，一个人几乎扛不动的那种。

两家人热络的商定了订婚的事情之后，自然要谢谢李野这个“媒人”，毕竟当初孙先进是为了边静静才申请加入孤军文学社，而李野是孙先进的引荐人。

“那行，我明天让他过来找你。”

李野接过了那一大包东西，然后道：“这么着吧！我和先进手里多少都有点外汇，

我找几个熟人，换一些瑞士法郎给先进带上，穷家富路，让他到了莫斯科也有个底气。”

孙先进和边静静的家人，对两人的事情都非常重视，在孙先进跟李野说了三天之后，就全都到了京城。

靳鹏道：“结婚跟事业不冲突，再说内地的渠道现在不是有小悦吗？

我这几年在京城待着，买卖上的事儿千山操持，渠道有小悦和田洪山，我都快没事儿干了，这下正好出去闯闯。”

孙先进这家伙就是没有自己的助力，以后也是个富二代啊！

李野心中一动，就问孙茂林：“老叔，口岸那边现在应该还不允许私营做买卖吧？”

孙茂林笑道：“哪里有那么死的规矩？挂靠行不行？承包行不行？谁还没有个关系了？”

“好，真是个爽快的闺女，跟先进他奶奶一样的脾气”

“我说先进怎么跟我说，他这个同学千好万好呢！果然是真好啊.”

而边家也相中了孙先进的实在脾气和远大前程，京大学生本来就来不起了，再套上留学生的光环，绝对是个抢手饽饽。

孙茂林听李野说要自己帮忙，那当即就高兴了：“你说你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咱找人帮。”

孙茂林让孙先进把李野给拉到旅社，然后拿出了一大包的礼物。

“二十个人都算少了，那边可比我们这边乱多了，想要不吃亏，不但要有钱，还得有人，最好是作战经验的人。”

“鹏哥，跟你说个事儿。”

而边静静在“分手”和“锁定”之间，显然是坚定的选择了后者，而且还一步到位，把双方家长都给扯了进来，这是要“谈婚论嫁”的节奏吗？

李野问道：“先进，边静静把家人喊来，是要跟你家谈定亲的事情吗？”

“嗨，你这孩子才客气了呢！” 孙茂林伸出宽厚的大手，把李野给拉到床边坐下，喷着酒气说道：“我家孩子什么样儿我知道，来了京城之后那是一年一个样儿，

最后都去了大会堂，还上了电视，这都是你帮衬的吧？要不是你呀！去莫斯科留学的好事儿能落他头上？老叔我大小是个场长，太明白里面的事儿了.”

边静静马上站了起来，双手接过了金镯子，并且诚恳的道：“谢谢叔叔，谢谢阿姨，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来，但我不能不去，这个夏天我就去黑省看望奶奶，先进去莫斯科之后，我就替他把应该尽的孝心尽到。”

“家里亲戚在口岸那边就有买卖，法郎我换不着，还能缺了卢布吗？”

“行，我一定到，但你别说我是媒人啊！我辈分小，当不起。”

靳鹏眼睛一亮，当即就道：“那还合计个什么？我去最合适啊！”

“哥，你算是我和边静静的媒人，到时候伱一定要到场啊！一定。”

孙茂林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孙先进这次能去莫斯科，是因为年度优秀学生嘉奖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李野一怔，赶忙摇头道：“你这都快结婚了，把你跟嫂子拆开怎么行？再说内地的渠道也离不开你呀！你问问千山愿不愿意，二狗也能凑合。”

“......”

双方对两个年轻人都很满意，孙家是相中了边静静的大方和身条儿，毕竟娘矬矬一窝，这大高个儿，以后孙子一定长得高。

李野笑着点头。

“先进的奶奶年龄大了，坐不了这么远的火车，但老人说了，人不来不要紧，给孙媳妇儿的礼物必须要来，

那.静静啊！你先把镯子收着，等先进从那莫斯科回来，咱就把你们两个的事儿办了。”

孙先进嘿嘿的点了点头，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还有些羞涩。

“对对对，关系.”

苏俄的外汇储备不是美元，而是瑞士法郎，所以李野打算从港岛给孙先进换一部分带上，到了莫斯科好使。

当然了边静静这样的媳妇儿，未必就不是孙先进的福气，她太清楚自己在家里该讨谁的欢心，

然后结合前面的事情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边静静有多么的果断。

李野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鹏哥，我让我姐姐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取代你的，你可不要多想。”

“我家闺女从小就说话直，你们不要见怪啊！”

李野帮着孙先进挑了个大馆子，把两家人聚在了一起。

“那你跟洪叔商量，先挑十个.二十个人，跟你一起过去。”

“你看看这些貂皮。”

“嗨，这不用你们小孩子操心，我早安排好了。”

“风华服装啊？那还需要卖到毛子那边吗？那太能了。”

靳鹏正在家里收拾新房子呢！他媳妇儿快到计生政策允许的结婚年龄了，这些年他早就憋的不行了，过几个月就要拜堂成亲。

孙先进是黑省人，边静静是西北人，两家人都是敞亮直爽的脾气，现场没有什么繁文缛节，没有三十八万八的彩礼，更没有房子加名的闹剧，就是热热闹闹的看闺女、看女婿。

饶是李野两辈子为人，还是愣了好几秒钟。

“......”

不像那些拗拗的小仙女儿，嫁进门来谁都不吊，逼着老公选择“我和你妈掉河里你救谁。”

“......”

李野说道：“我有个老乡，是卖风华服装的，一直想要往北边毛子那边发展一下业务，您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让他试试水？”

“......”

孙先进跟边静静谈了一两年的恋爱，边静静一直不冷不热，对于毕业后未必能分配到一起的风险，预留了足够的余地。

“不见怪不见怪，我们不喜欢扭扭捏捏满是心眼子的孩子，就喜欢有话直说的闺女”

我和先进一个宿舍，从一开始就投脾气，我帮他他帮我，谁也不欠谁的，你这就太客气了.”

孙先进的父亲孙茂林大气的道：“身外之物怎么能比得上家里老人的心意更重？

咱们两家大老远的赶到京城来，不就是为了落个心里踏实吗？边大哥你这推来推去的”

“有风险？”

李野没有磨叽，直接了当的道：“你跟洪叔和千山他们合计合计，找个合适的人去北边毛子那边趟趟道儿，以后那边的买卖小不了。”

李野出了旅店之后，就去找靳鹏。

边静静家的人连忙说道：“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先留着先留着，等先进从莫斯科回来也不晚。”

按照老师张启言的说法，孙先进回来之后熬上几年，就是苏俄经济问题的“专家”，可谓前途无量。

孙茂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西装，说到：“我穿的这身风华牌，还是托人从县百货大楼买的呢！好东西不愁卖。”

“老叔，帮衬归帮衬，但你这么多东西我不能白要，要不然我们这兄弟就做不成了。”

“......”

李野抬头看着靳鹏：“鹏哥，那边可是有风险啊！”

孙茂林拍了拍给李野的大包礼物，得意的说到：“这都是从毛子手里换的，知道什么价钱不？能低到你不相信”

“千山也要结婚了呀！”

“你的家人要来京城？是有什么事儿吗？”李野有些奇怪的问道。

酒到酣处，孙先进的母亲袁雪梅拿出一个金镯子。

“二十个人？”靳鹏惊讶的道：“需要那么多人吗？”

靳鹏笑着捶了李野一拳，然后认真的道：“小野，我这人闲不住，就喜欢出门闯荡，要是总窝在家里，真的要发霉了。”

孙茂林大手一挥，操着黑省人特有的“阔气”口气说道：“我们离着口岸很近，83年两边确定恢复口岸之后，就有人开始两边倒腾东西做买卖了，”

“去毛子那边？”

靳鹏舔了舔嘴唇，手掌习惯性的摸上了自己的头皮。

“有风险好啊！有风险才有意思，才有大买卖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