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乐渝要跟李野出去看灯会，她举着两件羊绒大衣问李野：“你说我今天穿哪一件合适？”

李野摇头道：“都不合适，今天很冷的，还是穿大棉猴吧！”

文乐渝憋着嘴翻了白眼，轻轻的“哼”了一声，拿着羊绒大衣钻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之后，一身灰色羊绒大衣、小牛皮靴、丝绸围巾的都市小丽人就出现在了李野面前。

李野也不得不承认，文乐渝搭配的这一身真的很靓。

但是李野在港岛做的两件羊绒大衣都不是很厚，保暖效果肯定不如羽绒服大棉袄，

京城昨天刚刚下了雪，今天化雪可是最冷的时候，李野怕把文乐渝给冻着。

但很可惜，美丽冻人是不分时代的，就是文乐渝这样的女孩儿也不能免俗。

“再加顶帽子，要不然咱不能出门。”

李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文乐渝加一顶帽子，据科学家研究，一顶棉帽子的御寒效果能抵得上一件大衣。

“好的。”

文乐渝用手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很快找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出来，跟干练的灰色大衣配在一起，又多出了一种萌萌的感觉。

“走吧！大美女，小心亮瞎一群单身狗的狗眼哦！”

“嘻嘻。”

两人携手上街，先开车去了朝阳区那家小菜馆，打着文国华的旗号祭了五脏庙，

等到吃饱喝足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缺乏娱乐活动的市民，纷纷涌向几个元宵灯会的地区。

李野和文乐渝也跟着人流汇入了灯市，走着走着，因为大街上的小夫妻、小情侣的影响，两人的胳膊很自然的就挽在了一起。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很多东西都是水到渠成，剩下那些流不过去的地方，就不是感情的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了。

不过这会儿的情侣，大部分都是走心，一次失恋患一场大病的比比皆是。

而后世的情侣，你就是跟她把肾给走虚了，到最后说不定也只能得到一句风淡云轻的“咱们不合适”。

俩人溜溜达达，就到了小吃街了，各种卖零食的小贩冻的嘶嘶哈哈，但是叫卖声却非常响亮。

“小渝，要吃糖葫芦吗？”

“要吃。”

“小渝，要吃炸切糕吗？”

“嗯嗯。”

“小渝，要吃臭豆腐吗？”

“你自己吃吧！离我远点儿。”

“.”

文乐渝一根糖葫芦下了肚，李野把自己剩下的半根给她，她一点都不嫌弃，吧唧吧唧的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还用舌头舔舔嘴唇上的糖渣，真把李野的心给萌化了。

“欸，那边那个是李大勇吗？”

文乐渝忽然推了推李野，朝着左前方努了努嘴。

李野扭头往左边看去，果然看到了李大勇那熊一般的身躯。

文乐渝道：“要过去跟他一起吗？”

李野摇摇头：“算了，别打扰他们。”

“他们？”

文乐渝垫着脚看了看，发现了李大勇身边的女生。

那个女生自然是李大勇那个大二的师姐林秋艳。

文乐渝八卦的问：“那女的是谁？伱认识？”

“年前在回家的火车上见过一回。”

李野也没有遮掩，把年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文乐渝琢磨了一下，肯定的道：“她不能说有错，只是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李大勇是看错了人吗？我记得他不笨啊！”

“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李野叹了口气，拉着文乐渝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李大勇肯定是不笨的，相反还很聪明，但从小没有谈过恋爱，对于自己的第一次，难免过于执着，外人是救不了的。

李野和文乐渝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街边摆了个临时的摊子，摊子面前的牌子上写着“羊汤面，三毛一碗，五毛两碗。”

两个用大油桶改装的炭炉，一个炖着一锅羊汤，一个滚着一锅面汤，

两盏电石灯发出的瓦斯灯光照的周围透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借着灯光忙的脚不沾地，不是陈金花和姜小燕是谁？

文乐渝也看见了，然后她问李野：“哪位婶婶是小燕她娘吧？也来京城了？”

去年春天，陈金花和姜小燕的爷爷去了清水县二中，想给姜小燕办转学的事情，当时文乐渝在场是见过陈金花一面的。

“是的，小燕觉得自己老娘与其在老家赶集卖筐，还不如来京城卖面呢！.所以就把她老娘接到京城来了。”

“那我得过去尝尝。”

文乐渝欣喜的走到摊子前面，嬉笑着道：“老板，给我来碗面汤，不要钱的那种面汤哈！”“.”

孙先进在元旦晚会上演的《海参炒面》里，有一句台词是“那什么不要钱？”

“面汤不要钱，”

文乐渝当时听得咯咯大笑，这会儿活学活用逗上姜小燕了。

姜小燕正忙的头大呢！突然看到嬉笑打趣的文乐渝，打了个愣怔才反应过来。

“文乐渝你也来看灯会啊！你先坐这儿，我给你来碗热乎的羊汤暖和暖和。”

“不用不用，你给我来碗面汤就行，我晚上吃的太饱，喝不下。”

“喝不下让李野帮你喝，他饭量大。”

姜小燕跟文乐渝熟得很，也没啥不好意思，很快就给她弄了满满一大碗羊汤，大半碗都是肉。

文乐渝揉了揉小肚子，感觉还有点空隙，也就不矫情的喝了起来。

周围的人基本上和她一个情况，天气有点冷，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远郊赶过来看灯的，一碗热乎的羊汤面又暖和又顶饱，所以娘俩的生意相当的好。

姜小燕又要给李野舀一碗，李野赶紧打住道：“你别给我舀了，小渝也就只喝汤，剩下的肉都给我留着呢！”

“嘿嘿，那行，你饿了自己动手舀啊！我先给别人下面条。”

“你忙你忙。”

李野拎了个马扎，跟文乐渝坐了一张小桌子，看着她慢慢的喝汤。

而这时候，陈金花小声的对姜小燕道：“你看看人家这个姑娘，你再看看刚才那个什么艳

自己喝汤把肉给男人留着，这才是好姻缘呢！那个李大勇以后有的罪受喽！”

李野耳朵尖，听见了陈金花的话，然后就问：“刚才大勇来过了？”

姜小燕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去忙碌了。

这就不对了。

李野站起来走过去问：“怎么了小燕，刚才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小燕闷闷的道：“没有，刚才李大勇过来聊了几句然后就走了，没事。”

“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我？”

李野笑了笑，直接问陈金花：“婶子，咱都是痛快人，刚才到底怎么了？”

陈金花是个直性子，索性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跟李大勇一起的那个妮子说话不中听，

说国家给了俺家小燕工资，她就不应该再来做这种小贩俺气不过跟她吵了两句，结果她竟然说小燕给大学生丢人。”

李野诧异的道：“国家给小燕的是生活补贴，这面摊儿是婶子你的买卖，闺女给老娘的买卖帮忙，怎么就丢人了？”

“就是哩就是哩，刚才俺怎么没琢磨过来呢，俺家小燕性子软，被那个妮子挤兑了心里不好受.下次再碰到那个什么艳，看我让不让她.”

“哎呀，我哪里心里不好受了，”姜小燕烦气的道：“我是怕给李大勇找麻烦，娘你别乱猜行不？咱自己凭双手挣钱，谁爱说闲话谁说去。”

“是是是，是娘猜错了，是娘错了，妮儿你就当没听见。”

看着娘俩闹了点小别扭，李野也是没什么好办法。

坚韧自强的人，心里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自卑，姜小燕的性格又不像陈金花那么豁达，偶尔遇到一些糟心事，肯定需要时间消化。

“李野，过来把肉吃了。”

文乐渝忽然喊了李野一嗓子。

李野过去坐下之后，文乐渝却站起身来，把好几千块的羊绒大衣脱了下来。

“把我拿一会儿。”

文乐渝把大衣塞到李野怀里，就走到了正在急着擀面条的姜小燕的身边，拿起面条帮忙下锅。

“欸，文乐渝不用你这”

但文乐渝根本不听姜小燕的，三两下把面条煮好，捞到碗里加好面汤、羊汤就给顾客送了过去，一连串的动作还挺麻利。

“羊汤面、羊汤面，三毛一碗、五毛钱两碗了啊！”

“噗~”

李野一口羊肉卡在喉咙上，差点儿吞不下去。

你能想象，一个行政五级干部的女儿，会在夜市的小摊上喊吆喝吗？

这就跟一个送外卖的小哥摔了车，眼看就要误了单，结果一位开奔驰的哥们停下车，换上小哥的工作服，一口气上十八楼，给小哥把所有的订单都给送完了一样。

大家都是人，谁比谁高尚？

文乐渝一会儿的功夫，就捞了四五碗面，还给四五个客人结了账。

然后就瞪了李野一眼：“你还没吃完啊！没看见都忙不过来了吗？”

“唔唔唔~”

李野一仰脖，把碗里剩下的肉都倒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就过来帮忙。

四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摊子，在冬日的夜晚忙忙碌碌，不知滋生了多少温情，暖暖的流到了谁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