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赶完早市，留成在街上闲逛着，心想这么露宿街头长久下去也不合适，应找个住房安顿下来，于是便夹着袋子，在附近转悠起来。

刚进一个胡同，没走多远：“干什么的？”背后传来的喊声吓了他一大跳。

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大妈，胳膊上还套着红箍。

留成知道是街道居委会的，赶忙说:“没事，我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出租房。”

大妈的眼睛锐利的审视着留成，声音严肃的说道：“看你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小偷呢。”

留成憨厚的说道：“大妈，我不是坏人，我才到这，想做生意，没地方住，人生地不熟的瞎找，让您误会了。”

大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伙道;：“不是收破烂的吧？”

留成忙解释：“不是，我是卖菜的。”

大妈这才放心：“嗯，看你的长相也不像坏人。你在哪卖菜？”

留成一只后边那条街：“就是就是那边的早市。”

“早市？可不近。”大妈一指前面的街道:”菜市场那边，你没有固定摊位吗？”

留成挠挠脑袋：“我才进城不久，还没来得及找摊位，就先在早市卖菜。”

大妈“哦。”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吗？”

留成赶紧说：“是的，我就是想进城来做点买卖，别的生意还没想好，就想先卖个菜，等稳定下来再说。”

大妈又看了几眼留成：“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说谎，看着也挺实在，就说”那边张大妈家说有一间闲房，每月八十元钱，你去看看吧，就在那。”大妈一指不远处的院子。

“八十块钱。”留成犹豫了，心想有点贵，忙说：“对不起大妈，我才来，不是很有钱，八十太贵了。”

“这还贵呀，一般好点的房子都租一百多呢，八十你还嫌贵，我们这一片儿都是这价。再便宜的可能够呛有，你自己转转看吧，我看够呛能找到便宜的。”

留成失望了，他站那不知往哪走，心想八十块钱真是太贵了，得卖多少菜才能赚回来呀。还是再找找吧。

留成谢过大妈，围着胡同转了起来，这一圈圈的转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大妈正坐在树下摇着扇子乘凉，看着留成过来，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肯定没有找着。这一片儿我门清，谁家几条狗我都知道，何况是房子呢。我看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去郊区那边农村的房多，房便宜，环境你也能适应。”

留成心想，我刚从农村来，再到农村去租房，这是不是有点儿开玩笑了。

嗨，这城里人说话就是厉害，几句话就把我打发回农村去了。于是说道：“大妈，您看我刚从农村来，您又让我到农村去，那我在家待着多好，又不用租房。”

大妈一听笑了：“那不一样，这大城市的郊区，你们农村是没法比的，条件都不一样。反正这儿没有你要找的房子，你也转悠半天了，去别地儿看看，兴许能碰上。”

留成道了谢转身正要走。

忽然想起来，大妈急忙叫住留成问道：“你几个人？”

留成回答：“就我一个。”

“哦，一个人呐。“大妈考虑了一会儿说道：“看你这一个人进城打拼也怪可怜的，这么办吧，我家有间房，就是小点。里面堆着杂物，我五十块钱租给你，不为别的，我是看你实在没地住，人看上去还挺老，才下决心租给你的，我的房可从来没出租过。走我带你去看看，行就住，不行就算了。”

留成一听乐坏了，急忙答应下来。

来到大妈家，院子可不小，整齐而又干净。一棵大槐树遮住了半个院子，树下放着一个小桌，水池旁边还有一个葡萄架绿绿的，周围放满了花盆。

“多好的院子。”留成不禁心生几分感叹。

大妈道：“不错吧，这可是祖房，现在像这样的院子越来越少了，要不是看你挺那个的，我是一般不出租的.”

留成一看小房就是一个杂物间，收拾一下也能住，总比睡公园强。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并掏出钱，把房租交了。

大妈乐了道：“不着急。“忙:伸手接过钱。”你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堆在那角上，里面还有个床，你自己支上。小柜和小凳子有用的你就留着，没用的你就给我堆在那边墙角。”

这时一个大爷摇着扇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有外人就问：“你在和谁说话呢？”

大妈笑着走了过去：“是一个外地的，刚进城来做做买卖，没地儿住，我给他介绍的房子吧他都嫌贵，我一想吧咱家在西边墙角上还有一间储物室，他就一个人，我想收拾出来应该能住，也顺便挣个租金。”

大爷一撇嘴说道：“你是真能坑人啊，这么小的房子哪能住人，里边还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钱想疯了吧，什么房子都敢往外租。”

大妈一瞪眼用扇子指着大爷：“你说谁想钱想疯了，你再给我说一句，还反了你。我们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这有房他又喜欢租，两厢情愿，让你给说成什么了。再说你看看这孩子，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多可怜，一个人出来打拼，八十块钱的房子都不舍得租，你难道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吗？像你这样没有爱心的人活着有意思吗？你说话呀。”

这一通把大爷怼的哑口无言，用扇子捂着脸，大声告饶：“你说的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瞧我这多嘴的。”

“你说什么，你这哪是多嘴？你这是没安好心，我是冲那点儿钱取的吗？那点钱儿能干什么用，让你给我讽刺的，好像我唯利是图似的，你也不满大街访访，我是那样人吗，我今天才发现了你丑陋的一面。”

大爷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脸问我，你的心被狗吃了吗？爱心懂不懂，在别人困难的时候要伸手帮助别人，这是最起码的做人标准，你的厂长是白当了，成天没事还上台做报告，唾沫星子乱飞，都是些假话，空话，一天到晚要求别人成这样那样的，遇到你自己就原形毕露，显现出资本主义丑恶的嘴脸。”

大爷拿着扇子转身就走，他实在受不了了，自己不就说了一句话吗，你看这事儿闹的，咋就不长记性呢。

“你上哪儿去啊，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咋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们领导说话我们就得接上听着，我们群众已发表意见，你们转身就走，什么态度。算你运气好，要赶上文革那会儿，我早把你拉出去遛街了，看你还敢不敢横。”

看大爷进屋关上了门，大妈转头对留成说道：“他们这些官老爷，就欠收拾。不能给他们一点好脸，给点儿笑脸，就敢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留成看着这两口不禁捂嘴偷偷笑，心想这大妈也太厉害了，那嘴就像是租来的，说话都不打磕巴，还句句是理，就一个字牛。

忙活一天，留成浑身上下都是汗，不过终于有自己的家了，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