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过年的气氛越加的浓厚。商贩们忙活了一上午后，下午大家都早早的收起了摊，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去买点过年的东西。

小燕家的菜也卖得差不多了，边收着摊边对着留成说道：“过年你还进这些破菜，你看看我进的菜多好卖，过年你懂吧，这些城里人都有钱，净挑贵的买，看看我这么多菜都卖完了。”

留成笑着说：“你多聪明啊，我要能赶上你一半早就发达了。”

小燕不无自豪的问道：“那是，今晚你打算怎么过？”

留成想都没想的回答：“那能咋过，睡觉呗。”

“今天是三十呀，你除了睡觉能长点出息不。看春节晚会呀！我真想现在就能看到春节晚会，都盼一年了。你就不想看吗？”

“是啊，听说今年的特别精彩。”

“晚上到我们家过年吧，咱们一起看晚会，人多热闹。”

“不了，我们那也挺热闹的。”

小燕父亲道：“来吧，正好小黄也来了，咱们一起喝他个通宵。

“小黄？”留成问道.

“哦，这孩子可有出息，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现在大公司当经理呢。晚上你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也别卖了，赶紧收摊吧，钱那挣得完，明年再说吧。”小燕爸边说边收拾着：“过年嘛，都辛苦一年了，给我们自己放个假，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吃好喝好养足精神，来年再干。别卖了，快收拾收拾走吧。”

“哎，你们先走吧，我回头就收。”

小燕道：“你是钻钱眼里了吧，这市场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多挣几块钱你就成富翁了？”看留成还在卖菜，便大声说道：“说你呢，收了吧。”

留成回头“噢”了一声。

小燕父亲：“晚上一定来呀，我们先走了。”

“哎，你们先走吧，我这就收。”

大力家也收好摊了喊道道：“留成哥，晚上到我们家过年吧，我妈灌了血肠，来尝尝我们家正宗的东北大菜酸菜炖白肉，我那儿还有从家里带来的东北小烧，咱们和他哥一醉方休。”

“行，到时候再说，你慢点骑。”

大力高兴的吆喝着：“走了，过年了…”把车停在小月家摊前，看到摊前排满了人，问道：“阿姨咋还这么忙呢，用我帮忙不？”

小月妈笑着说：“不用了，早点回去帮你妈吧。”

小月一看大力就撇嘴：“你能帮什么忙，帮忙吃差不多。”

大力憨憨的笑着：“这也行，能帮多少算多少。阿姨，您做得卤肉真香。”

小月急忙说：“你妈早买回去了，回家吃去。”

大力装着傻：“什么，到你家吃去？行，过年我一定去你家。阿姨我就喜欢吃你卤的肥肠，老香了。”

小月一脸无奈：“嘿 ，一听吃你就走不动路了，还吃肥肠呢，看你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像个肥猪。”

大力也不生气：“什么肥猪啊，我这是富态，懂不懂。”

小月一笑，切下一块肥肠：“瞧你这点出息，哪，给你一块，快走，快走。”

大力很不满意的说：“小点了吧，还没有苍蝇大。”见小月眼睛瞪的溜圆，叹了口气：“嗨，再小也是块肉。”美美的吃着、喊着：“走了，过年了…”

小月抬眼望着留成还没有收摊的意思喊到：“留成哥，你怎么还不收，卖菜都走完了。”

留成两边看了看说道：“我回去早了也没事，再待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能卖一点是一点。”

小月笑盈盈的说：“过年到我们家来吧，一个人多没意思。来吧，我妈还有拿手的呢，保你没吃过。”

小月妈也附和着：“对，留成来吧，一起过年热闹，我做点拿手的给你们吃。”

留成一脸感激的说道：“行。”

对于周围人们的邀请，留成非常感动，他也知道大家之所以邀请他，多半是出于怜悯，一种形式。就算是自己不去他也会高兴的答应着，怕让大家不高兴。

天渐渐晚了，小月家的卤菜全卖完了，急急忙忙的收着摊。

小月朝这边望了一眼，道：“留成哥咋还不收？”

留成无奈：“收 ，我这简单，几下就收完。”不情愿得收起摊来。看到她们远去，留成推着车慢慢的走着。他不想早早的回去，自己就一人，看着房东家热热闹闹的，会更显得孤独。天快黑了，留成推着车回到了院子。

院子里，房东大妈正从厨房出来：“这么晚才回来？真够辛苦的。你那小炉子我刚给换的煤。对了，把车子往角上放点，晚上孩子们放炮，别碍着他们。”

留成答应着停好车，把准备好的一份菜拎了过去：“大妈，这是今天的新鲜菜，您拿着。”

大妈的眼睛立即笑成了一条缝，还谦让的说道：“你看看还想着我们，留着自己吃吧，现在菜都挺贵的。”

“我这还有，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您拿着。”

大妈接过菜：“多懂事的孩子。晚上到我们家来吧，人多，热闹。”

“不了，我去老乡家。”留成说了个谎话：“老乡多了也热闹。”

大妈进了屋，她的二女儿玉玲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盆，叫着：“爱国，出来帮我端一下，看什么电视，还不快点，听见没有。”

二女婿爱国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就一盆水，你至于么？”

玉玲：“里面不是还有菜么。你看看人家外地人多能干，这时候还在挣钱，要你有什么用，除了花钱，就是赌钱，看不出个好来。慢点倒，菜都出来了，笨。我说你就不能做个人样，让我也看看。”

爱国：“人样？合着你嫁给了一个什么动物？是猪，还是狗？”

玉玲笑道：“你个死东西。”

爱国：“死东西，你嫁给鬼了？你够新潮，还玩个人鬼情未了呀。”

玉玲：“少犯贫，嫁给你我算倒了霉，连个外地卖菜的都不如”

爱国：“有什么呀，外地人都钻钱眼里了。城里人的钱都让他们给挣了，他们哪懂享受生活，这些活我们不做，是给他们一个饭碗，这也算拯救他们吧，算积德。”

玉玲：“缺德吧你，都快下岗了。看谁来拯救你。”

一个孩子在门口叫着：“爸、妈，快回来，姥姥叫你们准备包饺子。”

大姐玉珍出来：“你们是在洗菜还是在数菜呢？”

爱国：“刚数到一半，你一打岔，忘了。”问玉玲：“是二百五么？”

玉玲给了他屁股一脚：“什么东西。”就这么追着踢着跑回了屋。

大姐笑着，直摇头。

留成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到自己就像个要饭的一样，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最底层，这些城里人根本就看不起他们，享受生活这个词对留成来说是多么的陌生。

院子里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了几声，孩子们又嬉笑的回去了。留成忽然感觉到过年的气氛。

留成自言自语的道：“真的过年了，真快。嗨 不知家里现在怎样。”心里想着，爸妈是不是也张罗了一大桌的酒菜，弟弟妹妹们是不是也在放着鞭炮，高兴得满村跑。

留成决定去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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