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说的是“艺术无国界”。任何一种艺术，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跨越文化、语言的障碍，被所有人类欣赏到的。

毫无疑问，李青衫这首《梅花三弄》的演奏，已经触及这个范畴。汉斯和安德烈纵然是欧德法人，但两人的音乐素养并不低，也能听得出李青衫的演奏非常难得。但越是如此，两人就越无法接受。

“不可能！区区一个新朝贱民，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高雅的艺术水平？”汉斯不甘心的叫着，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李青衫，企图找出丁点儿的破绽。

但是，李青衫的演奏已经融入自身的遭遇和精神，此时此刻，又如何找得出破绽？

汉斯勉强听了一个大节拍，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安德烈，你是拜林音乐学院的博士生，你来找！一定要揭穿这个贱民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新朝人必然是低贱又虚伪的！”

“是的，我的少爷。我已经在努力。”安德烈低声应好，更加聚精会神，甚至闭上了眼睛，双手却随着《梅花三弄》的节拍，轻轻打起拍子，试图找出其中的不和谐之处。

“嘟噜嘟噜、呜呜……”

李青衫吹出最后一个泛音，盈盈萧音如诗歌吟颂，结束在一个“宫”音上，却余音袅袅，把曲子推向更加深远清雅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

安德烈倾听多时，早已沉醉在曲调意境之内，忍住不睁开眼，感叹道，“上帝呀，为什么会有如此美妙的音乐存在？”

汉斯闻言一愕，转眼勃然大怒，一脚踹了过去，砰一声把安德烈踢的仰面而倒。

“混帐东西，竟然称赞敌人的音乐？你拿的是谁家金币？入的谁家奴籍？”汉斯怒不可遏，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德烈，随时准备做出下一个动作。

哦，该死的，我竟然被迷住了。安德烈自责不已，当即狠扫了自己几个耳光，啪啪作响，两边脸颊瞬间红胀起来。

安德烈这才翻身半跪在地，也不为自己争辩，只是低头说道：“尊敬的少爷，我已经找到那个贱民的破绽了。一个低贱的草民，是不可能拥有如此艺术水平的，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真相？”汉斯急问，都忘记追究安德烈之前的过错了。

“真相是，那个贱民伪装在演奏乐曲，实际上，却暗中播放了数码音源。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一个贱民的演奏水平如此高远。”安德烈满脸严肃，非常认真的说出了结论。

“不错！我一开始就怀疑那个贱民作假，现在你的结论，和我的猜想完全一致。很好，你做的很好。”

汉斯连连点头，还把安德烈搀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上网，你立即揭发那个贱民。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虚伪的小丑，让世界的人都知道，新朝人都是如此丑陋。”

“是，我的少爷。”安德烈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便重新进入量子网络，瞬间回到直播间。

此时李青衫的演奏刚结束，无论是他，还是直播间内的观众，都沉浸在《梅花三弄》的意境当中，还没回过神来，整个直播间寂静如夜，连半个声音、半个弹幕都没有。

安德烈一上来，也不多说，就放出一个弹幕，“卑鄙又虚伪的贱民，你的拙劣的作假手段，是瞒不过一位专业的音乐博士的眼睛的。”

带着至尊会员的高大上特效，这句话轰隆隆传遍整个直播间，把所有人都震醒了。

作假？这家伙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李青衫长眉一竖，冷笑道，“之前说不过我，就一再强调，要我我现场演奏。现在我演奏完了，又说我作假。嘿嘿，死不认账、死不要脸，这是你们自称贵族的传统吗？”

“不，如果你真实拥有那样的艺术造诣，我们一定会尊重你。但是，上帝见证……”

安德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继续说道，“世界上，绝对没人能用一个新制成的乐器，演奏出那样完美的曲子。真相只有一个，你作假了！肯定是一边播放数码音源，一边假装在演奏！”

“哈哈哈……”李青衫被气乐了，这简直是“我做不到，那么世界上绝对没人做得到”的外国人版本。

单凭一句不可能，就否认了现实，这理由太强大了。强大到直播间近三百万观众，一个个怒骂出口。

尚中正教授更是第一次动用了高级会员特权，唰地发出一个彩光弹幕，“我是尚都民族传统文化学院的民乐教授尚中正，这是我的量子身份辨识码。我以个人的专业知识和人格作证，李青衫的演奏是真实的，绝不是用数码音源假装的演奏。”

“我是北都国立音乐学院的黄培华，我也可以作证，李青衫的演奏并未作假。”

“我是蜀都音乐学院副院长刘爱乐，我也可以为李青衫作证。他绝对没有作假。”

唰唰唰，一连三个彩色弹幕出现在直播间内，竟然是三位大名鼎鼎的音乐界大师，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网络直播这种新兴的社交模式，竟然能吸引来这么高端的艺术大师，简直太令人惊奇了。

无论三位大师为什么会来网络直播间，此时此刻，这三位站出来为李青衫作证，已经说明一件事。安德烈这个顶着“贵族的追随者”ID的家伙，必然是在污蔑李青衫。顿时，直播间内响起一阵齐整又强烈的声浪和弹幕。

“嘁——”

“手动中指！”

“拳头凸拳头！”

无数弹幕轰然而至，但安德烈巍然不惧。他身为一个欧德法管家，脸皮神功早已修炼到长城境界，区区几个嘘声和弹幕，连他一点皮都擦不掉啊。

至于三位音乐大师的作证……安德烈翻了个白眼，用极端不屑的语气道，“你们都是新朝人，自然会为他作证！‘艺术没有国界，但艺术家有国籍’这是举世知名的名言，难道我会中如此低劣的陷阱？”

哈，无凭无据就说人作假，有职业的大师出来作证，就说人偏袒。这人的脸皮还真厚啊。李青衫怒极而笑，洞箫一指镜头，喝道，“那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