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阿白化成美女，天刚亮了个边儿时，便将柳州最贵最好的大夫请到了棺材店里。

那大夫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阿白进了棺材店，他还对阿白说：要不是看在阿白的面子上，他这老头绝不踏进这个晦气地方。

阿白把老头带到世希卧房后，见到伙计来了，便消失离开。

伙计们见到这个怎么请都请不来的大夫坐在这里正给东家诊病，各个面面相觑。

半个时辰后，大夫出房，开了几副独家药方，收了双倍诊金，喃喃自语地快步离开了。

这个药方吃了几天，世希的烧退了。

又吃了几天，世希身子好了，能走动了。

桃花这些天，夜半时都见一个伙计来桃花树下往小钵里放好明早的谷子，世希能走动之后，又换成世希来喂。

世希完全康复之后的那个清早，桃花站在世希旁边看着他又去和小鸟们玩。

桃花又见世希笑了。

桃花也跟着笑。

桃花看着世希，总觉得还是这样会走会笑的世希比较好。

那天清早，桃花就一直站在世希身旁，直到店铺开铺，世希去了前堂，桃花才在桃花树下拿出怀里的那片发着白光的叶子。

桃花心想她已经帮助世希度过血光之劫，所以可以安心上路了。

桃花将发光的叶子摊在手中阳光下，良久，都没有见叶子有所变化……

桃花眉头一皱，索然收起叶子，索然无味地自言自语起来：“……这也不是，血光灾劫。”

……

柳州城 三月二十二 阴

这天傍晚，世希去了那个姑母家，叫了两个伙计帮姑母把行囊都收拾好，拉着马车回到棺材店。

安顿好行李后，世希和姑母在后院的半大不小的厅堂里，一起对着门外院

中桃花树吃起晚饭。

桃花在两人饭桌前绕来绕去，怎么都是素的，再一闻，一点油腥味都没有——怎么叫人吃得下去。

姑母看看满桌的素菜，一脸惊讶地看向饭桌对面的世希：“世希，这是……”

世希笑道：“姑母，我知道姑母自从大哥报国捐躯后，只吃素。由今日起，世希陪姑母吃素。”

姑母看着世希，一时说不出话，又是默默落了泪。

“姑母为什么哭泣？”世希自觉说错了什么话，惹姑母刚来这里就伤心。

姑母擦擦泪，深深看着世希说道：“世希，姑母感动……你这般为姑母着想，姑母感动……但是你是年轻人正是在长身体，吃素是我这老婆子的事。”

世希摇头说：“不碍事，我平日也不吃什么荤腥，姑母不用担心我。”

桃花坐在一旁，看看世希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难怪你风吹一吹就没了半条命，你日子过不好，我日子也会过不好的，恩人。”

姑母看着世希温和恬静的模样，颔首语重心长道：“有你在，姑母什么都不担心。”

世希和姑母相视而笑。

……

饭吃到一半，姑母叹了口气：“哎，世希，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若是嫁给你，真是福气。”

“咳咳咳……”世希呛到了。

一旁的桃花趴在桌上侧看世希：啊，这李世希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就这样呛死噎死？

姑母又问：“世希，你可有了心上人？”

世希才顺了口气，又忙摇头。

姑母疑惑地看着世希：“你正值十八，男大当婚，又斯文俊朗，怎么会没有心仪的对象？”

世希突然不说话。

姑母又问：“是不是因为你整日忙着管理店铺生意，错过了好姻缘？”

见世希不答，姑母又说道：“我知你孝顺，把这父亲的店铺打理得有声有色是你的第一目标，但是，也要顾及一下自己，当婚则婚，也是孝道。”

世希尴尬回答：“知道了……姑母，吃菜。”然后他就自己吃起来。

桃花看看世希，自言自语道：“的确是奇怪，长的又不差，还是年轻东家，怎么没有好姻缘呢？眼光高？不喜欢女人？事业狂？个性差？有疾病？喜欢姑母？”各种各样可能的原因，桃花都帮世希想了一遍，不过她差点忘了最后一个可能的原因，“……棺材希？”

回想起来，前阵子的大街小巷，凡是世希经过的地方，每个人都避之不及。

桃花好像找到了最可能的一个原因：因为他是卖棺材的，所以“一身晦气”？

桃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

夜深的时候，世希和姑母道过安，独自来到桃花树下。

桃花坐本来在屋顶上，见到世希，便飘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世希填了小钵的稻谷，将小钵挂在秃枝上。

这动作让桃花有些错愕：世希一双手举起挂小钵的时候，这角度，他整个人都要贴到桃花的身上。

像什么？

像拥抱。

桃花抬头仰看着只专心挂着小钵的世希的脸，突然笑了：这个高度的感觉，还不赖……

世希手放下时，仍是抬头看着小钵，莫名就笑了，然后他就这样自言自语起来：

“看来我这辈子，可能要和这几只鸟相依相偎了。”

话音落时，桃花看到了世希眼中的一丝落寞。

看着这样的世希，桃花突然不忍心，于是她对着世希的脸顾自承诺起来：

“没有什么大不了，有我桃花在！我就送佛送到西，帮你找一株好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