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满月掏不出来一部手机，没办法将端宁公主跋扈的模样搬给杨琰看。真是太可惜了，只见众目睽睽之下，端宁与赵家娘子的唇舌之战。

赵小娘子毫不畏惧公主身份，见她像市井泼妇，言语粗鄙，便字字珠玑道：“公主是圣上之妹，大晋的女主人，一个称呼而已，想来全凭公主喜好，圣上必不会在意。”

话中的讽刺连满月也听了出来，分明是在说她不懂规矩，嚣张跋扈，又搬出圣上打脸，谁都知道端宁不是圣上的亲妹妹，更诓论大晋女主人一说。

果然，端宁脸上挂不住，红一块白一块的，伸手指着赵小娘子，怒骂：“你爹一个区区四品官，能教习皇兄是你们祖坟冒了青烟，身份低下，生下你这么个小坯子，也敢和孤作对。”

乾元学宫内的众人都忍不住尴尬，毕竟在座的都是朝臣家眷，端宁一句话得罪了许多人还不自知。

赵小娘子不怒反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前排，直视端宁：“公主，对子骂父，是为无礼。这是乾元学宫，国朝圣殿，公主的礼仪休养，只怕还不足以踏入。”

一阵窃笑。

“你！”端宁气急，伸手眼看就要掌掴赵小娘子。

赵小娘子今日可谓一战成名，唇辩公主，不卑不亢，明日就会传出学宫，而公主嘛，自然沦为坊间笑柄。

满月摇摇头，这不就是小说里智慧女主和无脑女配的常用桥段吗？自带金手指的她，早已看穿这一切。

不过若是这一巴掌打下去，公主就更不占理了，以后只怕十数年都洗不清她霸道蛮横的流言。满月心想，杨琰呀杨琰，你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爱好独特。

罢了，既然已做舔狗，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谁让杨琰瞎了眼喜欢她！如果有朝一日杨琰知道满月为她这样撑桥，想必会很感动吧！

满月想也不想的离开座位，冲上前去挡住赵小娘子，公主见状，手中迟钝，一巴掌打偏了一些，正好落在满月脑袋上，将她精心别上的赤蝉钗扇到地上，摔成两截。

“公主，莫要动手，夫子就要来了。”满月声音微弱，她没想到公主的手劲这么大，也忽略了自己病秧子的身体，被公主这一巴掌呼下去，头重脚轻的，差些站不稳。

端宁一惊，幡然清醒，方才的确是过于冲动了。

赵小娘子是赵闻的女儿，圣上礼重赵闻，朝野皆知。若她真的一掌打到太傅女儿的脸上，少说一个月的禁足。再看看刚才巴结她的那些娘子，都只在一旁看热闹，没有人真的为她着想，看她发狂都一副娇弱的模样。真正娇弱的药罐子却在关键时候上来挡了一掌，难不成这个药罐子也是想巴结她的？

满月只想做舔狗，却一不小心成了这个乾元学宫内的大好人。公主收起神色，嗯了一声，算给她一个面子。赵小娘子扶着她回坐，嘘寒问暖的问她可有没有事。

“你就是杨家小娘子？我叫赵孟音，你呢？”

“杨玥，叫我阿月即可。”满月回答，见赵孟音付之一笑，想起她刚才不畏强权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免感叹，若是杨琰喜欢赵孟音，自己这个舔狗当的也值得了。

“我，我有些头晕，趴一会，待夫子来了劳烦你叫醒我。”满月弱弱道。

其实她人是很清醒的，头却是晕的，她能听见周遭说话，对方才的事情已然默默停止了议论。又一会，夫子踏入学宫，夫子声如洪钟，讲着孔孟之道，一听便是五六十岁的人。

“阿月，醒醒。”赵孟音轻轻推摇满月，满月无奈，她醒着，只是身子起不来。赵孟音见叫她不醒，没有放弃，几番推搡只见满月施了粉黛的脸也掩饰不住的苍白，鼻子下两道血迹，蹭的她衣袖上一片猩红。

“呀！她流鼻血了。”赵孟音大喊，夫子闻声停止讲学，前来探看。

满月神色痛苦，迷糊不清，赫然的血迹让夫子也吓了一跳。“叫这位小娘子的侍从进来，先送她回府休息。”

端宁看着满月被扶了出去，吃惊着张大嘴巴痴痴道：“她，她，她讹我！”

满月第一次乾元学宫的学习之旅，不到半个时辰，杨琰也万万想不到，他还没踏进玄衣阁的大门，就被侍从叫走了。一路上风言风语，听得他心惊胆战。

他和满月从不同的方向往回家赶，同时回到杨府门口。满月靠在马车内，浑身是血，杨琰深吸一口气，连忙将她横抱进府。怒声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怎么回事？”

春晓等杨府的下人，素来害怕杨琰。不，全京师的人都怕杨琰。被杨琰这一嗓子喊的，春晓当即去了半条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是公主，公主打了小姐一巴掌。”

杨琰眉心突突的跳，他早闻公主嚣张，没想到公主这么嚣张。

一时间怒气冲冠，若不是残留的理智，他真怕自己冲到乾元学宫，原封不动的还给公主一巴掌，看看她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会和妹妹一样血流满面。

满月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扯着杨琰衣袖来回摇晃：“哥哥，我没事，有，有隐情的，你不要怪公主。”

杨琰反握住满月的手，冰凉冰凉的。他坐在床边，看满月脸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心头一软。

“不去了，咱们不去那什么学宫，女子无才便是德。”管他圣上对阿月什么态度，他若是喜欢阿月，就算阿月痴傻他也喜欢。干什么要把她往这些争斗里推？

满月没有听见，她躺在温暖的床上，昏昏睡去。

这次，杨琰在身边守着也不好使。满月梦里，又是那一幕。

她清清楚楚的听见公主所说：“苍生可怜，饱受战火纷乱。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做刍狗。而今卫灭我晋，已成大势，即是天意，孤理应顺应天意。然，孤乃大晋公主，骨中流着萧氏高傲的血，要孤献降，除上邪所曰：山无棱，江水为竭。绝不可能，孤誓死不做亡国奴！”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任谁听了都要动容。

这么一个有骨气的公主，怎么会是草包呢？满月百思不得其解。

她在梦里仔细琢磨公主的话，卫灭我晋，已成大势。卫灭我晋，卫灭我晋——

一个人太后知后觉，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做了无数次这个梦，听了无数次这段话，至今才明白过来，卫灭了晋！

“不要，不要，杨琰！”公主又一次坠下时，满月惊呼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