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新拎着退伍军用背包进入饭厅高兴吟起：“哈哈，今晚我们不是‘地当床来，天当被盖’，是上有一片瓦，下有水泥地，还有明亮的灯光。”陈根树提行李跟后面：“他们厂长被我们老周逼得妥协了，哈哈哈，本来准备睡露天的，呵呵呵，我们不用睡露天了。”

李露霞提着行李走入饭厅，皱着眉头接陈根树话：“没遮没挡，还没有床，你这么高兴，这哪是人睡的地方。”她还没说完，这时明森手捏两枚铁钉正好进门，语气严肃：“我们是建设者，而且是我们工厂第一代建设者，第一代建设者难免会遇到很多困难和不方便。兄弟厂已对我们伸出了有力的支援大手，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我们不用风餐露宿，不然今晚我们就真的要天当被盖，地当床了。比起祖国北大荒和西北的建设者们，我们的条件已是天堂，何况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也是我们第一代建设者的光荣。”明森情绪激动不点名地批评着李露霞。

李露霞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久没有挪动脚步。明森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了，忙转移话题对方管新道：“管新，把你的被套抽出来做挡帘，还有大胜，蓝雄，你们的被套都抽出来做挡帘，这两枚铁钉钉到饭厅两头，中间拉根绳挂挡帘。”说着走出饭厅，在外面捡了块厚铁片回来，对着墙壁叮叮当当把铁钉钉了进去。“露霞，来，搭把手帮把绳子拉起来。”明森招呼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李露霞，把自己的旧军被套也拖抽了出来。

四床绿军被挂在绳上，饭厅隔成了两半，像是隔着一堵“墙”互看不见“墙”那边人影。“哈哈哈，男女寝室有了，我现在知道老周为什么要我们的绿军被做挡帘了，原来是这么遮光啊。”赵海胜恍然大悟道。

“女同志睡左边，男同志睡右边。”明森话音一落，响起一片打开背包铺席子的声音。“我睡这里”，“我睡这里”，“我睡这里。”铺席子声伴着小小争执声。“老周，男的睡右边，女的睡左边有什么讲究吗？”刘颜彩好奇地问。“没什么讲究，就是要你们该休息时好好休息。”待大家都铺好铺位，明森才在右边一个角落里铺下自己的席子。

在席子上坐下，他展开一张大白纸，从行李袋拿出铅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勾勾。

“老周，你在干吗呢？”方管新趴在席子上，头凑了过来。“我在考虑我们厂该怎样规划，你看我们厂整个地形是这样。”他手上的铅笔在图纸上画了个长方形。“我们现在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先盖两间男、女大寝室，安居才能乐业嘛，尽快缩短在这里住的时间，男女这样住太不方便。”他说这句话时，方管新不由自主地朝隔着军被，却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对面望去。

看着他，明森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管新，你知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怎样形成的吗？”“嘿，老周，这首歌我们经常唱，唱得滾瓜烂熟了，你还在问这个问题。”吴起刚坐在席子上半靠着墙拿着本很旧的《三国演义》浏览着，替方管新回答。“我是问‘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怎样形成的？”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是怎样形成的？”吴起刚合起了《三国演义》。也凑过头来。

“这是1927年毛**领导湘赣边秋收起义时，要求部队官兵对待人民群众‘说话和气，买卖公平，不拉夫，不打人，不骂人’。同年10月，在江西遂川荆竹山动员部队向井岗山进发时，规定了三项纪律‘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个番薯，打土豪要归公。’1928年1月部队进驻遂川县城，分散到县城周围农村发动群众时提出了六项注意‘上门板，捆铺草，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同年4月间，部队到达湖南省桂东县沙田镇，毛**在三十六石丘向全体官兵正式宣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1929年以后，根据形势的发展和部队的实践经验，又将行动听指挥改为‘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农民一点东西，改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打土豪要归公改为筹款要归公，’后又改为一切缴获要归公。六项注意也逐步修改为补充为八项注意。‘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庒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不调戏妇女是从不看妇女洗澡改来的。”

“哦，是这样形成的啊。”“是啊，什么东西都是有个初期阶段，然后再慢慢完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看妇女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男同志一起大笑起来。“嗤嗤嗤，嗤嗤嗤。”军被那边女同志拼命捂嘴的窃笑声也传了过来。

“老周，你绕了个这么大弯，就是定纪律不准我们看妇女睡觉啊。”吴起刚好不容易停住笑。“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条纪律很容易做到了啊，不用定，我都能做到，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啰。”陈根树拖着浓重的广普话。“你这是用词不当。”方管新朝陈根树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