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竹升筒从米缸里量好3升米倒在缽盆里洗两遍，拿起葫芦水瓢从水缸里舀几大瓢水倒进锅里盖上了木制锅盖。然后走到灶膛下，撩起衣襟揩揩潮湿的手蹲下，抓一大把茅草塞进灶膛，洋火棒划擦着火柴盒“嚓”一声响，她手指捻着一朵火苗伸进灶膛。“嘭”火苗点燃了茅草，红彤彤火光映着她滴着汗珠白里透红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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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手上的草末屑站起，朝跟同学谈笑风生的明森唤道：“明森，你来续柴草吧，我上灶台炒菜。”“好的。”明森应声走过来，拿起靠在灶膛口的铁火钳熟练地夹起茅草往灶膛递进去。锅里的水无声地冒出气泡，继而“咕噜咕噜。”“水开了。”她嘟噜了一句，随即把早已洗好的米下锅，用锅铲顺时针地在锅里轻轻搅动着，待米煮到半熟时，用笊篱捞起半生半熟的米饭放入已洗好的木甑，再蒸半个钟头左右，熟透的新米饭，香气扑鼻。

“炒苋菜了，明森，要大火哈。”“好嘞。”明森爽朗答应，夹起一大蓬茅草塞进灶膛，灶膛里立刻大火熊熊，莲子提起油壶往烧热了的锅里筛了3圈，滴下比平时炒菜多几倍的花生油。“滋……”苋菜碰到热油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旁的佟青突然将手里端着的簕蓬花茶缽碗放台桌上，快步走到灶膛下，饶有兴趣地说：“明森，我来续草，你和莲子大嫂配合得太默契了，简直就是牛郎织女，讲错了，是田螺姑娘，不不不，呀，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就是好看。我来学学怎样续草，以后我成亲了也来个老婆在灶台上炒菜，老公在灶膛前续柴。”说着不由分地夺过明森手里的火钳。“佟青又诗意大发了，明森你给他火钳，看这位家里不烧茅草，专烧木柴片的大公子能续出茅草大火？可别给莲子大嫂的菜炒黄了。”钟字荟“哈哈哈”笑着调侃他。

佟青拿着火钳笨拙地夹着茅草往灶膛送，但灶膛里的火星却怎么也燃烧不起茅草，锅里刚才往上腾的热气已熄灭。“火，火，要大火炒菜啊。”莲子着急地催：“现在炒苋菜要大火炒哦。没有大火炒的苋菜就会变得像猪食一样难吃难看哦。”灶膛前佟青满头大汗地对着灶膛吹。“嘭”燃着了的茅草吐着火舌冲出，佟青躲闪不及，前额一缕头发和火舌纠缠上，发出一股淡淡焦味。

“哈哈哈，哈哈哈，佟青好玩吗？”众笑声中，明森接过佟青手里的火钳：“佟青，还是我来吧。你们街上人是烧柴片，不烧茅草，刚来烧还不得要领，怎会烧茅草呢？人要实心，火要空心，你看灶膛中心的草灰高了，你没有往两边扒扒，留出空心，火就被压住燃烧不起来。”明森把灶膛中心的草灰扒扒开，火星碰着茅草“嘭”地一声烧起来。

“莲子，你和我们一起坐在台桌上吃饭，不要坐在灶膛下吃。”已坐上台桌的明森起身走向灶间拉着已盛好一碗饭，准备坐灶膛下扒饭的莲子。

“明森，这是你们男人客坐的地方，我们妇人不能上台和你们男人一起吃饭的，这样不规矩。”

“没有这么多不规矩，我要打破这些不规矩，从今天开始我们家里不管来了什么客人，你都要和我一起坐到台桌上吃饭。”明森不等莲子再犹豫，拿过她手里的饭碗，拉着她的胳膊，走到台桌前，按她和自己坐到了同一条凳上。

“莲子大嫂，我们要破除这些封建礼教。女人也是人，明森说得对，从今后男人妇人同台桌吃饭，男女要平等。”伍升澜嘴里嚼着饭，一时有些口齿不清地帮着明森劝说。

莲子被明森拉上条凳坐下，这是她第一次和男客同台吃饭，她羞答答无所适从地低头扒饭。

“莲子，你夹菜吃。”“嗯”她回答着明森，抬眼瞄瞄台桌的菜，准备夹一筷子煮黄了的苋菜放自己饭碗里，这一瞄不打紧，拿筷子的右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来。只见4双筷子一起伸进放在台中间，那红黄相间的酒酿辣椒焖黄鳅干的大缽碗里搅翻着，各不相让地在酒酿辣椒里寻找黄鳅干。一缽碗本满满的黄鳅干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莲子，你也吃条黄鳅干。”明森夹起缽碗里最后一条黄鳅干递到莲子饭碗里。“我不吃，你们吃。”她想移开自己的饭碗，被明森按住，黄鳅干已放入了她碗里。她抬起头碰上丈夫疼爱的眼神。

“这酒酿辣椒焖黄鳅干真好吃，真下饭啊，我最喜欢吃黄鳅干焖酒酿辣椒了。”钟字荟一边说一边砸吧着被酒酿辣椒辣得通红的嘴唇。

“明森也很喜欢吃，只是今天太少，我把平时攒下的黄鳅干都焖了，还是不够，实在不好意思。”在收拾碗筷的莲子接着钟字荟的话，歉意地说。

“莲子，你别在意，信不信，你就是再来一缽碗黄鳅干焖酒酿辣椒还是不够，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馋，哈哈哈。”明森哈哈调笑着。

“莲子大嫂，你尽是顾着我们吃，自己都不下筷子，要不是明森夹一条黄鳅干给你，这餐饭你可就一条黄鳅干都没有吃到。”佟青砸吧着同样被酒酿辣椒辣得通红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只要你们喜欢吃，我就高兴，等你们下次来我想办法多焖些。”她一边洗碗一边回答着。

“她就是这样，有点好吃的都留给别人，脏活累活自己担起。”明森声音里满是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