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的犯人，他叫李壮，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穿着囚服，脚上穿着一双拖鞋，虽然以他的体型可以把我揍趴下，但是他看向我的目光却充满了警惕，如同看着一只洪水猛兽。

我们四目相接，我问道：“说吧！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

他说：“我没有犯罪，是打了申请进这所监狱的，你信吗？”

我扑哧一乐：“有病？”

他说：“我没病。”

我说：“正常人是不会主动要求被关进监狱的。”

他说：“外边的世界很危险。”

我问：“你在外边有仇人？”

他说：“没有。”

我问：“那你刚才还说外边很危险？”

他问：“你说野狗有没有危险？”

我说：“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就没有危险。”

他问道：“如果它有狂犬病呢？”

我说：“那就离它远点。”

他问：“如果它追着你不放呢？”

我答不上来。

他又问道：“你说电扇有没有危险？”

我说：“夏天天气热，电扇可以带来凉爽，没有危险。”

他问：“如果电扇突然掉下来呢？”

我说：“一般情况下没有这种可能。”

他说：“我说的是如果。”

我说：“那就跑。”

他说：“来不及了。”

我无语了。

他问：“你说广告牌有没有危险？”

我说：“没有危险。”

他问：“如果它掉下来呢？”

我说：“豆腐渣工程。”

他说：“如果广告牌掉下来了，而你正好在它下边，就会被它砸成肉酱。”

我说：“对不起！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让您失望了。”

他又问道：“你说煤气罐有没有危险？”

我说：“有是有，可是？”

他说：“如果在你睡觉的时候，煤气泄露，你的妻子，儿子都在梦乡之中，恐怕你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我说：“谢谢你帮我找了个媳妇。”

他说：“外边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危险，我们一不留神就会命丧九泉。”

我说：“那种几率太小了。”

他问：“万一那种极小的概率被你碰上了呢？”

我又无语了。

他问：“在这个世界上，每年高空坠落死亡的人数，接近两万，每年窒息死亡的人，有三千多个，每年被建筑物上的冰柱砸死的人，有一百多个，你怎么能确定，这种小概率事件，就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我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说：“来之前，我共有五次死里逃生，最严重的一次，是在花园里散步，被一条发疯的野狗撕咬了十几分钟，周围的人拨打了急救电话，我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半年。”

他脱掉上衣，我看见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疤，他又脱掉外边的裤子，双腿也布满了恐怖的疤痕。

我问：“所以你就申请进了这所监狱？”

他说：“我每天都生活在极度恐惧之中，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被食物噎死，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被石头绊倒，不敢出去玩，没有一个朋友，只有这里，才能安全点。”

他跟我讲话的时候，一直背靠墙壁，瑟瑟发抖。

我不愿再跟他讲话，怕聊久了，我也会变得像他一样，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我起身走出了牢房，在阳光下，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回到宿舍，换掉制服，收拾好行李，我要休假了。

坐上了返回家乡的长途汽车，我一直都在琢磨跟他的谈话，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里顿时闹腾了起来。

司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只见前边有一辆车逆向行驶，差点就跟长途汽车迎面撞上，冷汗湿透了我的衣裳，我似乎看见了李壮，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伪智慧丧尸病毒

休假的时候，我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万一监狱里有突发情况，长官也可以通知我，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打电话的人，居然是他。

他在监狱的电话室里拨通了我的号码，我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就接听了，此时我还在大街上闲逛：“你好，你是？”

他说：“你好，我叫李诗。”

李诗，是一个杀完人还亲自报警的杀人犯，他很有个性，一般人杀完人绝对不会报警。

我说：“我在休假。”

他说：“我知道。”

我问：“你有什么事？”

他说：“我想跟你聊聊。”

我说：“长话短说。”

他问：“你知道丧尸吗？”

我说：“电影里的那种？”

他说：“是的。”

我说：“丧尸就是一群感染了病毒的无智慧死尸。”

他说：“那只是电影里的丧尸，真正的丧尸有着伪智慧，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问：“你见过真正的丧尸？”

他说：“是的，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我说：“洗耳恭听。”

他说：“我有一个发小，人很好，之后我把他杀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杀了你的发小？”

他说：“是的。”

我问：“你为什么杀他？”

他说：“他是丧尸。”

我问：“你有证据吗？”

他说：“听完我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我说：“请讲。”

他说：“他从小就很怪，给人一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我跟同学去上网，他也去，我们打游戏，他却在看恐怖片。”

“我跟同学们聚在一起吹牛比，他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他也会说上两句，但是我们却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转眼就忘了。”

“毕业了，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同事们跟我的关系很好，下班后经常聚会，第一次聚会时我把他叫上了，整个聚会他都缩在沙发的边缘玩手机，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不知道。”

“之后的聚会我们再也没让他参加，同事们都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边缘人。”

我说：“他太孤僻了。”

他说：“不是孤僻，而是不正常。”

我皱了皱眉头。

他说：“有时候我跟他面对面聊天，聊完了，我都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

“有时候我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是大脑还是大便。”

“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他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具产生了伪智慧的丧尸。”

我问：“智慧还有真伪？”

他说：“真正的智慧是大脑发育产生的感知、记忆、理解等能力，而伪智慧则是跟正常人基本不一样的智慧，看上去它们没有区别，实际上伪智慧只是提前设定好的，为了隐瞒他们丧尸的身份。”

我说：“你说的太玄乎了。”

他说：“我做过几个小实验，试探他是不是人类，你想听吗？”

我说：“说来听听。”

他说：“我叫来了几个混混，下班的时候把他堵在了巷子里，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给钱或者反抗，可他却不这样，他跟混混讲，他是一个孤儿，身上也没有钱，假如他们肯放了他，他可以跟他们做朋友，你说他的思维正常吗？”

我说：“他单纯。”

他说：“我又找了一个美女装作仰慕他，想要陪他去看电影，正常人应该看爱情片对吧？可是他却带女孩去看《寻找土星的生命》，你说他正常吗？”

我无语了。

他说：“我一共做了四个测试，可是他一个都不合格，当我证实了他的确是伪智慧丧尸之后，恐惧了，我怕某一天他把丧尸病毒传染给了身边人，那个时候就会天下大乱。”

“你能想象到吗？所有人都是伪智慧丧尸，科学家被感染了，企业家被感染了，那个时候就是世界末日。”

我问道：“所以你杀了他？”

他说：“我拯救了世界。”

我说：“够了，别再说了，就这样吧！”说完，我准备挂掉电话。

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伪智慧丧尸，这样吧！你找一个人多的地方，然后找他们聊天，那些说话云里雾里，说你听不懂的话的，就是伪智慧丧尸。”

我挂掉电话，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父母买水果，我走进了一家超市，挑选着水果，我面前的超市员工是一个二十岁的小胖子，我们俩聊了起来，可是我惊恐的发现，他说的话，我大部分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