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送走乔装打扮成“香儿”的甘少棠，方舟舟和阿布驾着老马车追上流放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残照，刚刚安营扎寨的人们，正翘首以盼，看到那个踏着落日的余晖赶来的马车，人们爆发出了愉快的欢呼。

“小妹，你回来了！”

“小妹，可还顺利？”

“方姑娘，你回来了？咦？阿布受伤了？方姑娘，你没事吧？”

二嫂和大嫂先后迎了过来，曲明也大跨步走了过来。

“嗯嗯，大嫂，二嫂，我回来了。”

“多谢曲官爷关心。大嫂，我没事，你别紧张。路上遇到点小意外，阿布胳膊受了点小伤... ...”

大嫂本来还没有留意到阿布的情况，被曲明一说，她紧张地拉着方舟舟，转着圈儿检查起来。

方舟舟一边给大嫂解释，一边无奈地看着曲明，大大翻了两个白眼，心里吐槽：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方，方姑娘，秦头说让你有空去找他。”

曲明接收到方舟舟的嫌弃，尴尬地用手挠挠后脑勺，潦草地把来意告知，就麻溜溜了。

“小妹，娘可担心你了。赶紧去给她老人家保个平安，那边有水有饭，你带阿布去休息，这里交给你二嫂和我。”

大嫂确认方舟舟没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好。我马上回来。 走，阿布，去吃饭！”

阿布默默跟上了方舟舟的脚步。

方老夫人在方舟舟回来之前，一直拄着拐杖，冲着她离去的方向看着。此时听见人顺利回来了，就又坐回了帐篷旁边。方舟舟给她打过招呼后，来到了自己的锅灶边。

“咦？鱼汤？哪里来的？”

“小妹，是那个叫阿九的官爷，他送过来的。附近有条暗河，他会水，帮大家取水的时候，发现河里有鱼，就捞了一些上来。秦官爷说，这两日大家都比较懂事，安分守纪，给每家分了几条。”

三嫂给阿布和方舟舟盛饭，四嫂在一边帮忙，她口齿清楚，三言两语就把那鱼汤的来历交代了清楚。

“嗯嗯！又鲜又香，还加了薄荷、野蒜、野姜和紫苏去腥。三嫂，是你的妙招吧？”

“嗯！小妹，你三嫂先用菜籽油煎了一下，又用小火煨了大半个时辰，我闻着比别人家的味道都香呢。你三嫂的厨艺可真厉害，呱呱棒！”

这几日，除了在要验收棉衣的质量时不得不开口，其他的时候，三嫂都是沉默不语。

四嫂打趣的话，让淡淡的红霞在三嫂的脸上飞起，她微微低了头，仍然是没有作声。

自从那晚上被孙家主咸猪手欺负后，三嫂的情绪一直不好，老夫人和其他的嫂嫂们都担心她想不开，都格外留了精神照看她。

方舟舟笑吟吟喝了一碗鱼汤，又表情夸张地把碗伸到三嫂的眼前：

“三嫂，好好喝，再来一碗好不好... ...”

"三，三嫂，我也想再要一碗... ..."

阿布的碗也伸了过来。

“博瀚! 怎么样，累不累，能忙的过来么？”

匆匆用过晚饭，方舟舟打发阿布去找方博文练习五禽戏，自己则来到了裴博瀚这里。

三块木板搭的简易的小桌子上，裴博瀚正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方舟舟刚带回来，新发下去的物料数量。

“方姨姨，我不累，我能行。您教给我的记账方法，我大伯过来看了，说我的账目比上京城各家大掌柜的都要清楚。这是昨日和今个儿的账目，请您看看... ...”

裴博瀚的眼睛闪烁着，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明亮的光芒中满满是自豪。他看向方舟舟时，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顺从和钦佩，而是近乎虔诚的崇拜。

眼前这人，不仅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真心实意教授自己很多本领，还... ...

他仰望着方舟舟，十分期盼自己能快点长大，能像阿布一样，陪伴在眼前之人的身侧，和她一起去闯荡。

方舟舟大眼瞄了裴博瀚的账本，心中大概有了数。

从自己昨晚出发到现在，半天赶路半天加工，大约一千三百多套棉衣制作完成，都装进了那一辆大马车里。这样看来，如果能暂停赶路，全力以赴制作棉衣的话，一天两千套应该不成问题。

之前，和甘家商量的合作细节里，甘家完成五万套棉衣的制作。

有她留给甘家和甘家本身的棉花储备，甘家将尽快完成这一半的任务，并连同不足额的折子上交。

而剩下的五万套的缺口，由方舟舟来负责。

最省力的办法是直接从“好多鱼”平台启动大宗采购。不过方舟舟查过了，棉衣体积比重大于重量比，属于抛货。

五万套棉衣货值大约一万两白银，但高达二十万两的运费，让提起钱来就肉疼的方舟舟不止眼角抽搐，心脏都抽搐了。

“秦官爷，您找我？”

方舟舟带上裴博瀚来找秦虹。

“哦，方姑娘，你来了。不止你说的大订单... ...”

"嗯。秦官爷，我正想想找您说这个事情呢。订单我争取到了，二十天，五万套。”

“什么？方姑娘，你莫不是撒谎？”

曲明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每天百十个铜板子都让兄弟们眼红，如果有五万套的订单，大家不得疯了。

"曲官爷，你说话当心。撒谎不撒谎的，可不兴胡乱猜疑。”

方舟舟说着，拿出了一沓子银票，淡淡地说道：

"秦管爷请看，这是昨天前天交货的八百套棉衣的货款，东家不多不少给了一百六十两的银票。又额外给了三千两的订金。

博瀚，一套棉衣，棉花四斤，用里布九尺，外布十二尺，共分五个组件。棉花是九文钱一斤，里布五文一尺，外布三文一尺，每个组件给各家的工费是每件两文。其他的人包括牛牛在内，按照一人一天一百文工钱给支付；

你给秦管爷算一下，每套棉衣的净成本是多少？能赚多少钱？”

裴博瀚拿出纸笔，在那里写写画画，不大的功夫就算了出来：

“秦官爷，方姨姨，每套棉衣用棉花布料和工钱九十六文，加上九位裁切，验收和统计的人工费，再加上两位打包人员一天的费用，这一天半下来，不算方姨姨在外奔波，八百套棉衣的净成本是七十八两零三百五十文钱，统共净剩八十一两零六百五十文。”

“秦官爷，博瀚算的没有错。这剩余的钱，零头刨去当作车马损耗，按照利润八十两，咱们俩个五五开，这四十两您拿好，这六百两是您的本金。一并还您。接下来，咱们谈谈五万套棉衣的合作？”

裴博瀚写的明细和几张银票，递给了秦虹。

“方姑娘，这... ...不太合适吧... ...”

秦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六百两私房钱出去遛个弯，带着为数不少的小钱钱回来了？四十年啊，自己大半年的薪水呢。

附近以曲明为代表的几个官兵脸上羡慕之余全是后悔，当初方姑娘让他们出点银子做投资，咋就没舍得？

"秦官爷，您是对五五开不高兴？四六也成，再低我就是白忙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