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边？那个南边？”

二嫂本来正坐在地上歇息，听到“南边打起来”的消息，她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表情十分紧张。 她迅速站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抓住方舟舟的手，声音压得非常低，你几乎听不大清的气音趴在方舟舟耳边急切地询问。

“二， 二嫂，南边就是南边吧，南边能有几个？痛，痛，痛... ...”

方舟舟看着二嫂颓然地松了手，缓缓地坐回了地上。

她的眼神迷惘。

方舟舟抬抬屁股挪到二嫂身旁，轻轻地揽着她的胳膊仰着头望着她。

她不止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让二嫂反应如此强烈。

二嫂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发呆，她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过了很久，二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她低头看了看依偎着自己的方舟舟，然后轻声说道：

“小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方舟舟笑了笑，说道：

“没关系，二嫂。”

“你刚才说，小胖说，附近一根棉花也买不着？”

“嗯，是的，二嫂，甘家的掌柜带着人在外面跑了两三天了... ...”

"呵呵，故技重施，可恨！我真替... ...不值！”

二嫂的拳头死死地攥着，以至于她的指节都开始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刺激一般。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愤怒的情绪在她心中汹涌澎湃。

突然，她猛地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眼底，似乎有狂暴愤怒的野兽被压抑着，即将挣脱束缚，却又不甘地被强制压了回去。

“二弟妹，怎么了？”

“小妹，二嫂怎么了？”

大嫂和四嫂也觉察到这边不对劲，两个人顾不上歇息，纷纷走了过来。

老夫人歇在不远处，三嫂手里正拿着水囊伺候她喝水，秀气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心。

大嫂给三嫂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照顾好方老夫人，自己坐在了二嫂的另外一侧。

二嫂见大家都担忧地望着自己，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她赶紧拍拍方舟舟的小手，然后

“没事，大嫂，我没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五年前的惨状，又将上演了... ...可我就算知道了，却也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 ..."

"什么？怎么回事？走，去那边没人的地方，仔细给我说说... ...”

出了临泉城继续往西，流放队行走着的是一条大土路。太阳静静地挂在天上，将不冷不热的阳光洒向大地。薄雾早已散去，一片开阔的平原呈现于眼前。

笔直的大路伸向远方。路的两旁是广阔无垠的田野，田野尽头的树木整齐地排列着，依稀可辨的山峦被树木遮挡着，半黄半青的颜色，似乎只等一场霜降就可以化身为五彩斑斓的样子。

近处能看见路边野草成片，野花在秋风里摇曳着绽放出这一年最后的荣华。偶有几棵大树散落在这生长在路边，彼此互不相靠，部分树木的叶子已经落了三四成，剩下的也惹了红泛了黄，挂在枝头随风摇摆，仿佛随时都会飘落下来。

流放队的官兵见方家四人向一边大树下走去，不仅没有管，反而默契地走远了一些。

经过昨夜的闹剧，不用秦虹指点，他们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方家如果要逃，仅凭那小丫头和那萧氏，就可以轻轻松松反了天。

她们不惹是生非，是因为她们自我约束不肯逾矩，是她们懂事，而不是她们没胆不敢。

“大嫂，你也知道那日小妹和我被叫去，是去救身受重伤的何信。

我们到的时候，他受伤已经有了四五天，那些庸医黔驴技穷，只拿着人参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小妹把他救回来了，也弄清楚了，和他交手的，很可能是南楚皇子楚萧烨，即使不是他，也和南楚脱不了干系，因为那伤了何信利器能砍断赤焰枪。

这种东西十分罕见，以前只听说过南楚皇室秘宝里有能和金刚玄铁对抗之物... ...”

大嫂听到二嫂的话，面带思索，眉头紧锁，皱得越来越深。

“虎，虎，大脑虎！”

“是虎扑！”

“熊，熊，狗熊！”

“是熊抱！”

“猴，猴猴，猴猴！”

“是猴攀！”

... ...

远处传来了阿布领着方博文和牛牛练习五禽戏的声音。

牛牛主打一个不吱声，吵闹的是方博文，阿布已经能熟练运用各个招数，时不时还纠正方博文的乱嚷嚷。

本来方舟舟给便宜哥哥的左右腿上加两块被布口袋伪装了的的金刚玄铁石砖。

昨天他还有本事撞倒阿布去抢糖糕，方舟舟一觉醒来，越想越气，就又给他家加了两块。

此时他两腿的负重在铁镣铐的基础上个增加了四十公斤的负重，鸟飞鹿奔等招数用得就费劲，他欺负阿布头上受伤，就一个劲儿的耍赖，只用横冲直撞的笨招去和阿布角力。

“大嫂，刚才小妹说，甘家在临泉县经一个郎中搭上了贵人，接了十万件棉衣的大单子。可是，这两天整个临泉县，包括周边十几个镇子，甘家人一根棉花都没找到。那掌柜的心急火燎不小心漏了口风，说等那边仗打起来，交不上棉衣要掉脑袋... ...”

方舟舟本来对没有棉花这个事情没怎么上心，但此时见二嫂对大嫂一五一十交待地十分仔细。她眼睛虽然看着的是方博文那边，心中却是也在顺着二嫂的思路整理她自己的头绪。整理着，整理着，她豁然开朗，惊呼出声道：

“二嫂，你难道担忧的是，这仗是大盛和南楚打，这棉衣供给不上，会断了龙虎军的？”

四哥殒身之后，方家军被龙虎军收编，如果真的得和南楚打架，二嫂出身军中，她忧心方家军的将士们，却人在流放途自顾不暇，心中窝火似乎也说得通。

“不，小妹，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