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脑子不糊涂，刚才这老妇拼死阻拦自己，就是怕污了她女儿的清白。

自己倒是学会了方姑娘那个救命法子，但如果冒然施展，只怕... ...

李卫是李家的长子，他最先反应过来，奔跑着扑到方舟舟的跟前，扑通跪下，嘭嘭嘭磕头道：

“方姑娘，求你，求求你救命！求求你！”

方舟舟连看都没有看他，冷冷回了两个字：“没空！”

“方家把人逼死了，又怎么可能好心救人... ...啊！”

孙家主的弟弟成功来找他哥团圆了。

方舟舟扎针，踢跪一气呵成，然后遥遥对着阿九说道：

“阿九官爷，如果躺在那里的是你的妹妹，如果是和你一起上战场命在旦夕的弟兄，你也这般瞻前顾后？”

扑通一声，阿九跪在了李蕴的一侧，毫不犹豫交叠着伸出了掌，交叠着按压在李蕴的胸前。

“李斌，把你妹妹的头向左侧歪，我教给你渡气之法，你给老子好好听，不然，老子亲自上！”

“我的蕴儿！”

李老夫人一见儿子亲到了女儿嘴上，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娘！”

李卫起身，恶狠狠盯了方舟舟一眼，向着李老夫人奔去。

半炷香后，李蕴连着吐出了几大口水，眼皮微微一掀，婴宁一声，醒了过来。

老九累的虚脱，软软倒在一边。他满脸的释然之色，似乎幼时没有挽救妹妹生命的遗憾，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李家来个女人，给你家小姐披件衣裳。回去熬了姜汤，连续喝上三天，导致冷了经脉，伤了根本。”

方舟舟看着再没有人敢非议方家，也向水井这边走了过来。

她本想着一旦老九手法不对，自己补救一下，谁知人却是已经成功救了下来。

她看向李家另外几个呆呆愣愣的人，开口提醒了两句。

“大哥，二哥，我这是在哪儿？”

李蕴看见围在头顶的两个人头，嘤嘤问出声。

“小妹，你活过来了，你看看我，我是大嫂，你还认识么？”

一个妇人拿了衣裳走了过来，轻轻盖在了自家小姑子的身上，将那湿透的躯体隔绝在外人的视线以外。

“唉呀，让男人捞了，让男人抱，让男人摸，还和自己哥哥亲了嘴，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吆~~~”

裴家那边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的声音。

李蕴本就苍白的脸，在听着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嘲讽，变得更加凄惨。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她挣扎着起身，朝着水井再次奔了过去。

“妹妹！”

“妹妹！”

“小妹！”

李家几人呼和着去拦。

被嫂子拦腰保住的李蕴，不停地挣扎，在自己嫂子的手上又是扣又是抓，“让我去死”的呼号不绝于耳。

现场顿时又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在这一干嘈杂之中，一声清冷的声音出脱于喧嚣之上：

“她想死，就让她去死！”

说话的是方舟舟。

“方姑娘！你见死不救就算了，为何要逼迫我妹妹！”

李卫本就怀恨在心，他起一个黑虎掏心，冲着方舟舟就砸了过来。

“方姑娘！”

田老二心下焦急，连忙从旁边抢过来，谁知方舟舟一个漂亮的后仰，躲过了李卫虎虎生风的拳头，还在起身之际，顺水推手，扯了他的胳膊轻巧一拽。

“咔嚓！”

“啊！”

李卫胳膊被卸，高大的身体，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二嫂，踢给李家！”

“走你！”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裴浩仁的大女儿裴柔儿被二嫂直愣愣地踢了过来。

薅衣服领子，踢腿弯，让她跪地。方舟舟替抓着那裴柔儿的头发，使她面对着李家众人。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院子里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

阿布见方舟舟受袭，抬抬腿就往这边跑，谁知跑了没几步，李卫被拿下，裴柔儿被抓。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头，又悻悻的往回走，看到孙家主兄弟二人正结伴挪着膝盖开溜，上去就是匡匡两脚。

两只佝偻的大虾米在地上无声地挣扎。

“头，要不要出去？那方姑娘身上似乎带功夫啊… …”

“曲明，你可知言多必失，你忘了她上次扎你… …”

“我闭嘴，我没看见，我啥也不知道。”

曲明一想起自己被一堆糙汉子亲，瞬间抑郁了，看了半天热闹积攒快乐，瞬间没有了。

田老二去护卫方舟舟的手划了一个弧度，在半空中落了空。他默默擦把伸出去的手掌握成了拳，收起来放在身后。

眼神的热切里添了晦涩不明的黯淡。

“我，我又没有提方家，你，你们为什么抓我？”

裴柔儿被方舟舟揪着脑袋，身子动弹不得，只剩下嘴皮子还能翻动。

“不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舟舟给她扎了一针，让她瞬间变成了嘴巴一张一合的无声蛤蟆。

“阿九官爷，请帮我看住她。”

“好！”

阿九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应声走到了裴柔儿的身边，身上的里衣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水。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李蕴本就泡了水，此时被眼前这人的一系列操作震惊了，呆呆愣愣地回头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李斌的攻击也从背后向着方舟舟落了下来。

他的拳风还不如李卫刚猛。方舟舟略一侧身，抬手一带，卸了他的劲道，然后头都没有回，直接用腋下夹了他的手臂，反手一拧，也是卸了他的胳膊。

两兄弟在地上做着伴儿打滚。

李卫看向方舟舟的眼睛已经是赤红一片，一副恨不得把这人扒皮抽筋的感觉。

“李姑娘，我不是好人。我没有非救你不可的义务。但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那么能不能在临死之前听我说两句？”

四周的人：？？？

李蕴：？？？

“之前听我大嫂说，你是前兵部李侍郎的老来女，一向锦衣玉食，娇宠得像个公主一样。

我本来不信，可是流放路上走来，我确实亲言见了，我家的嫂嫂们在吃树皮草根的时候，李姑娘你同那孙家女孙小曼一样，顿顿吃的是白面火烧。

别人家都是男人们享福，你们李家却是独树一帜。

后来大家的银两都没有了，而你依然可以顿顿吃白面火烧，只因为你两个哥哥官爷们身下抬轿子为代价，去换的。”

方舟舟连那李蕴头略略一低，见这人还多少有点良心，便又接着说道：

“你因为有母亲的庇护，这一路上，你走够了走累了，你可以趴在你大嫂二嫂的后背上，这一点让和你同龄的我十分羡慕。

但是，李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福分都是你母亲向你的哥哥嫂子们撒泼索取而来，你是身娇肉贵，你的侄子们才五六岁，他们就不娇贵了？

你趴在嫂嫂们的后背上时，我替没有看到你年迈的老母亲正牵了你小侄子的手，跌跌撞撞赶路？

啃着白面火烧的你，有没有看到其他家人啃黑面火烧的艰难？

你有没有留意到，你两个哥哥的肩膀早就反反复复结了血痂？”

“呲啦！”

“呲啦！”

方舟舟接连按着李卫和李斌的身体，撕开了他们的肩膀，厚厚的泛着脓水的血痂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的眼里，就连附近的官兵也连连惊呼出声。

李卫和李斌脸色尴尬，赶紧去拉扯衣衫遮挡，他们各自的媳妇却是垂了头抹着眼泪啜泣了起来。

“爹爹，爹爹！孩儿给你呼呼！”

“爹爹，痛不痛？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