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过后，那人就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蕴儿！”

“妹妹！”

"妹妹！”

李老夫人，李卫，李斌等李家人纷纷踉跄着扑到了水井边。

“有人投井了，有人投井了！”

“方家逼死人了，方家逼死人了！”

“谁会水，快救人啊~~”

院子里一下子喧闹起来。

“二嫂，从现在开始，哪个污蔑方家，你就把哪个揪出来扔给我。”

方舟舟知道，事态因李家小女李蕴的投井而变得复杂了。

她掏出了自己的针灸针包，取了一把针，明晃晃地握在手中。

“怎么回事？ 都是死的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田老二一把拉开堂屋的门，从里面跑了出来。

早有官兵围了上去，他们齐齐嚷着：

“谁熟悉水性？赶紧下去救人！”

李家人扒着井沿面面相觑，看起来，他们没人会水。

而这边厢房里歇息的官兵都持了鞭子涌了出来，他们三五个人一组，将各家人看管了起来。

“萧氏，你这是作甚？！”

一个官兵鞭子高举，口里呵斥游走在裴家和孙家四周的二嫂。

“方家人要造反... ...啊！”

孙家主不开眼，开口嚷了半句，屁股一轻，像麻袋一样被二嫂踢在半空中，直接冲着方舟舟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方舟舟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针扎在了他的哑穴上，让他在发不出声音来，然后拎着他的后脖颈提起来，出脚踢向他的后腿弯，让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绑起来！”

阿布从一边拿了布条过来，将孙家主的手在身后反剪，三下五除二地绑了起来。

在孙家主的旁边，已经跪了一个裴浩仁的小妾，同样是被绑被扎针，刚才正是她嚷嚷的“方家逼死人了”。

“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田老二不满地问向方舟舟。

他可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秦虹醉酒不省人事，他作为大家默认的代队长，一边是跳井，一边是打人，官兵们手忙脚乱，眼瞅着控制不住局面了。

他可真是压力山大。

“田官爷！你尽管救人。

再有谁煽风点火，鼓噪生事，有一个，我方家帮你抓一个！”

方舟舟的声音清冷，再不似平时对田老二那般好言好语。

田老二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掉头去顾水井那一边了。

“你算哪根葱，不过是安国公府的余孽，凭什么打人！方家... ...啊~~”

裴浩仁被二嫂踢了出来。

这一回都不用方舟舟吩咐，阿布就麻利地把他绑了起来。

“头，你不出去么？”

堂屋里，曲明趴在窗台上，错眼不离地盯着院子里的场景。

“还不到时候，再看看。”

秦虹眼睛一片清明，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

“田哥，他能行么？”

“老二太过优柔寡断，这次又存了私心，不吃个大教训，只怕会走上邪路... ...”

秦虹心中一阵惋惜，田老二的那点小心思他是看得明明白白，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那丫头的家人。

他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那小丫头护犊子的很。希望那她能手下留情吧... ...

屋外纵然有官兵们的鞭子震慑，依然有人不死心，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扑通，扑通，扑通”

又有几只“麻袋”被二嫂踹了起来。

不大的功夫，院子中央，方舟舟清冷挺拔的身前，已经跪了七八个人。

喧闹聒噪，差点要暴动的场面，在方家姑嫂迅猛狠辣的操作之下，很快控制了下来。

而水井那边救人进行的很不顺利。

李家没有人会水，官兵中有人表示会水，却被李老夫人呼天呛地地拦住了：

“不可，不可，官爷下水，蕴儿就没法嫁人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娘！先救命，先救妹妹！”

“是啊，娘，哥哥说的对！”

“不行，蕴儿命要救，贞洁也要保... ...”

李家的吵闹让正在脱军服，准备下水的官兵愣住了。

“草！田哥，救不救？”

田老二还没有回答，李老夫人就跪行着爬了过来，死死拽着他的裤脚哭喊道：

“官爷，我老来得女，就这一个宝，那边那么多妇人，总有会水的，求官爷，请她们帮忙，求官爷... ...”

田老二满脸为难，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曲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头，见死不救，回头上面要给咱们吃鞭子。他们不会听咱们解释，说是死者的娘阻拦。

反而一旦人死了，家属会反咬咱们故意拖延。

如果是我，我就一拳打晕那个老虔婆，然后让李家两个儿子做主，人自然就救上来了... ...”

听了曲明的回答，秦虹仰面坐在八仙椅上，头望这顶篷上大小三个漏风的瓦缝，深深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默。

“有没有女人会水的？帮忙来救人？”

田老二最终还是没扛过李老夫人的哀求，向着院子里发出了声。

“老四家的，你是不是... ...”

方老夫人刚一出声，方舟舟就猜到四嫂可能会水。她阴沉了脸，果断截断说道：

“母亲，四嫂不会。”

四嫂感激地看了小姑子一眼。

她会，但她不想去。

今日抢方家辱方家的，有李家一份，她做不到方老夫人那样大慈大悲。

方舟舟见田老二还在犹豫，凉凉出声说道：

“田官爷，我虽然不会水。但我救过溺水之人。

如果再耽搁下去，只怕就不是谁下水救李姑娘命的问题，而是，谁下去捞尸了... ...”

"老九，下水！救人！李卫李斌，看好你们娘，不然... ..."

田老二被方舟舟一激，反应了过来。他智上回归，立马做出了妥当的安排。

"不，不要啊，我可怜的蕴儿啊~~”

李老夫人被两个儿子死死拉住，她终是没有拦住下井的老九。

不大功夫，李蕴的被绳子吊了上来。

她头发凌乱，湿漉漉贴在脸颊上，遮挡在面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井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蕴儿，蕴儿！醒醒，是娘，娘在！”

李老夫人见自己女儿眼睛紧闭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下子就乱了神。

她手脚慌乱地去抚摸女儿的身体，却发现她手脚冰凉，毫无生气，似乎已经失去了性命。

她老泪横流，心中哀痛不已，十分后悔自己刚才阻拦的举动。

和命相比，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那下井的官兵老九却是在一边伸出了手。他在李蕴的颈动脉上测试了一会，然后出声道：

“还没死透，或许还有救，还有救！”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老夫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一下子扑到了老九脚跟下，恳求道：

“请官爷救命，求官爷救命！”

此时方舟舟已经远远地认了出来，这个老九正是那日跟着自己学“心肺复苏”的官兵之一，似乎是那个说自己妹妹被淹死的一个。

“李老夫人，救人需要用方姑娘的法子，需要按压胸膛，还要对嘴渡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