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空气一瞬间停滞了。

曲明紧闭着眼睛，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他十分后悔，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看这么非人的折磨，听这不是人说的话语。

秦虹彻彻底底无语了。

二嫂也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家小姑子，仿佛看的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不大功夫，屋子里升腾起一阵可疑的骚臭味儿。很显然，辛副队被方舟舟彻彻底底地吓懵了。

接下来，秦虹对辛副队的审问，进行得十分顺利。

根据辛副队的交代，他原本是宫里看管百兽园的一名小太监，本名就是小辛子，有点小本事，熟悉各种虫兽的习性。

一年前因为贪财被掌事公公发现，差点被打死的时候，被一位路过的贵人所救，带出了宫，安插在流放队里当差。

在流放队里待得久了，他发现流放队的差事虽然比在宫里的辛苦一些，但没有人打骂，油水也很足。他就生了夺权的心思，想取找机会杀了秦虹取而代之。

他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往秦虹身上放了引蛇香，引来了杀人于无形的剧毒银环蛇。

不曾想秦虹意外被救，没有死透。

这让他的谋算落了空，他便找机会引了野猪去戕害方家兄妹泄愤，没想到野猪不争气撞了树，枉送了性命。

“田老二向来与人为善，不曾和谁结怨，你又为何要害他？”

秦虹问清楚暗地里害自己的内鬼的确是眼前之人，心中的怒火蒸腾。不过他更为关心的，还是好兄弟田老二。

“我不知道秦队你身体已经好了，你病倒后，我本以为流放队的大权将落在我手上，谁知那田老二强出头，把持着上下，死死巴着在你周围不放手。我不杀他，我就不能真正做着流放队的主。”

辛副队无可抵赖，把自己的谋算和盘托出。

“那你是怎么害他的？从实招来。”

“秦队，我在街上随便找了一个小孩子，给了他几块糖，让他拿了沾了迷药的帕子，去引田老二到枯井那里，等那孩子走开后，四下无人，我趁着田老二晕乎的时候，那了石块砸他的后脑勺，然后把他推下了枯井。我以为我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看见，谁知道她... ...”

辛副队不敢指责方舟舟坏他好事，他心中显然是怕极了，只敢用愤恨的眼神偷瞄她。

他的事情败露全系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子身上。

秦虹是她救的，

田老二是她找到的，

也是她施展那恐怖的法子逼迫自己开口招供的... ...

方舟舟对这人愤愤不平的眼光有所觉察，不过她早就盘算好了对付此人的办法，就算他在嫉恨自己，也是临死前的最后的挣扎了。

辛副队的招供和田老二所述一一对上了。

事情果然如方舟舟猜想的那样，田老二出意外，的确是受了秦虹的牵连。

一时之间，秦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不是方家小娘子那离经叛道的救治方法，自己早就遇害，而田老二此时已经是死尸一个了。

“你的背后可有指示之人？”

方舟舟见问话进入了短暂的停歇，便声音淡淡地插了一句。

“没，没有人指示。秦队，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起歹意，求你饶了我吧。”

辛副队趴在地上，对着秦虹连连磕头求饶。

“你背后之人指使你谋害方家？”

方舟舟手中捏着银针，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辛副队逼近。

“方姑娘，我和曲明先去看看老二，你请便。”

曲明听到是这人害秦虹和田老二，手中的鞭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他跃跃欲试，想再上去狠狠地收拾辛副队一顿，却被秦虹推搡着带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扭头恶狠狠看着辛副队，嘴里不解的嚷嚷着：

“头，头，还没有问完呢，怎么就走了。”

“滚！赶紧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秦虹不愧是在上京城墙根下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上京城的水很深，这些高门大户的恩恩怨怨，他一点也掺和不起。

而方家，曾经的中流砥柱，护国基石，到底有没有投敌叛国，背后又和那些势力牵扯，背后是否有人谋害方家人，根本不是他一个不入流的押解队队长能关心的。

秦虹只想安安稳稳当好自己的差事，顺顺利利把人押送到金城，运气好的话，赶在年三十前回到上京，吃上老婆亲手做的年夜饭。

其他的，他不想掺和，他也掺和不起。

方舟舟不由得对秦虹高看了一眼。她不认为秦虹的离开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恰恰相反，这是他脑子清醒拎得清的表现。

辛副队对方舟舟的银针没有半分抵抗之力，秦虹走后不久，他就把自己的全部底细彻底交代了个干净。

他的背后的确是有人指使。不过每次见面那人都穿着长袍蒙着脸，唯一的特征就是个子很高，有九尺长。

他用来害人的引蛇引野猪以及迷晕呼田老二的药，都是那人给他的。

背后之人给他的任务是让他彻底把控住流放队，再放开秦虹给官兵和其他男犯人的约束，放任他们侮辱方家女眷，将她们一个一个折辱到非人的境地。

二嫂听着这些阴谋暗算，心中暗暗吃惊。

曾经她以为凭借自己的武力，或许能保方家一干人等的平安，谁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不是小姑子接招破了这局，方家这一路，可能还真的不得不做出妥协让步。显而易见，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二嫂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再三审问确认过后，方舟舟旁敲侧击，发现这姓辛的虽对虫兽的确熟悉，但对蛊虫却是一无所知。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方舟舟让二嫂出去喊秦虹，她自己则淡淡地对辛副队说道：

“辛官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救你的贵人是谁？”

“不，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让我猜一猜，你为了她不惜豁上自己的性命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人是不是咱们大盛肮脏丑陋卑鄙无耻的郡主殿下呢？”

“你胡说！你胡说，她美丽端庄，如同高山上的雪莲一样纯洁，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好人！”

辛副队的话，验证了方舟舟心中的猜想。

能自由出入皇宫，有本事从皇宫的太监管事手底下捞人的，除了皇上和后妃，也就是皇子和大盛唯一荣宠的郡主了。

“怀玉郡主，果然是你安排的手脚。”

方舟舟心中暗暗分析，方家的灾难似乎并不是一时之意，就目前的情报来看，至少是有人在一年之前已经开始布局谋算。

而眼前这个被安插在流放队的小太监，只不过是棋局上一枚十分不起眼的棋子而已。

怀玉郡主身为大盛唯一的郡主，身份地位比一些普通的皇子都要尊贵，她却那能祸国殃民的蛊虫似乎有所牵连，这事情倒是有趣了起来。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无形之中拨弄着这大盛的风云。

不过那些，和方家的关系都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