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庶女传
作者: | 分类:言情 | 字数: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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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犹豫
子蓠抱着儿子要到山上的寺庙去看热闹,顺路给儿子祈求平安。她做姑娘时并不屑于这些,但做了母亲后就变了,只望八方神明都来保佑她儿子,愿他一世平安。栖迟一名,出自《诗经陈风》的《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栖迟”,乃是望他过简质安适生活的意思。栖迟环抱着母亲的脖颈,一路上眼睛四下转看,又要摸这根草儿又要动那朵花儿,弄得子蓠好劳累,但却一点不怒。上到寺庙,子蓠进殿烧香拜了佛祖,说了两个心愿,芳音也求佛祖保佑她两个女儿好好成长。昔日两个俏皮的少女,今日已皆为人母。
两人出了寺庙,在庙前的摊贩那里买了几个保平安的香囊,子蓠当时便给儿子系上一个。那小栖迟闻得香囊香气,一个劲往背后转要看,子蓠见他憨憨的样子,不禁笑道:“在你背后呢!”他又抓了一会抓不着,便才住手,但仍在母亲怀里乱动不停。芳音看见一棵杏树,想起往事,对子蓠道:“那年您到笼翠观去,就摘了人家神树上的杏子来吃,您不记得啦?”
子蓠笑道:“怎么不记得?还是在那里见到的表哥。”想到那时家人皆好,心中又不由得惆怅起来。两人正在树下坐着休息,忽有徐家一家奴来到。那家奴神色慌张,见了二人一时说不出话。两人见状,都着急起来,让他快说。那家奴结结巴巴只道:“请,请您回去。”子蓠听他说话都结巴起来,只道是家里出了大事,也不再问,与芳音赶着回去。
两人匆匆赶回家,只见家中院门紧闭,连徐老爷家也是。那家奴请她往徐家来,子蓠心中七上八下,只怕有甚么不好的事。小栖迟不解母亲之忧,仍是不安静。家奴拉着铜环在院门上敲了两下,立即有人打开门来,瞧见子蓠站在门外,急忙恭恭敬敬请她进去。
子蓠一踏进院门,给眼前的景象惊住,只见徐家老少僮仆,尽皆跪在地上相迎。见子蓠进去,众人齐呼:“叩见十公主!”子蓠不知他们如何知道身份,正自发愣,只见沉璧与王士禛从里走出,王士禛向她行礼道:“臣王士禛叩见十公主!”子蓠才知是他说的,不等王士禛跪下去,她忙道:“老先生快起。”又对徐家一家道:“诸位折煞妇人了,快请起来。”那一家人起初不敢起来,王士禛道“公主请诸位起来,诸位请起”,他们才起来,个个静立不语,全不似以前那般亲近。
王士禛与司马夫妇至厅上谈话,本请了徐老爷一同,但他执意不敢,便也不强求他。原来王士禛从京城为杜振声带了一封信回来,那信本是要徐老爷转交给沉璧的,不想王士禛正好遇上沉璧,知道他们在这里。他将那信交给沉璧,沉璧便让人急寻子蓠回来。
王士禛道:“皇上这两年派了不少人手寻找殿下和额驸爷,不知殿下和额驸为何不回京去?”子蓠道:“老先生,我们正准备回去。”沉璧一怔,王士禛点点头。子蓠又道:“只是我们在山东这事,望先生暂时为我们保密。徐家之外的人,也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在此,只望过两年平静生活,不想叨扰此地百姓。”王士禛虽不知其中曲折,但心想他们隐居此地必有原因,他们既不说,自己也不能问。王士禛道:“老臣谨遵殿下的意思。徐家的人,老臣就去嘱咐他们。”子蓠起身道:“多谢老先生了。”
王士禛走后,沉璧将杜振声的信交给子蓠看,子蓠览毕,又惊又喜。那信上说,楚客已将那准噶尔人抓到京城,还有准噶尔汗的太子。沉璧问:“咱们就回京城了吗?”子蓠起初大喜,后来脸色转为不安。沉璧知她心事,道:“你不放心栖迟,是不是?”
子蓠点点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我原盼着这一天早来,不想真到了却又让人两难。二爷,不瞒你说,自有了哥儿,我便一心只望着能看他长大,回京的心日渐消减……你说,我是不是私心好重?”沉璧拉着她的手,深情道:“你爱栖迟,我心中清楚,这是母子天性,不能说到私心好重上去。”
子蓠轻轻一笑,又道:“他一双浓眉大眼,好像你。只是性子怕要不像你,而像我一样急躁。”沉璧亦笑,说道:“像你就聪明,这才好呢。”子蓠一撇嘴,嗔怪道:“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说着走到床边去抱起儿子,对沉璧道:“你瞧,眼睛鼻子,跟你一样。”沉璧走过去,将妻子儿子揽在怀中,心中实有一阵酸楚,他也想与妻子儿子在这里平淡生活到老,只是却不能如此自私。
夫妻两个默不作声好久,只是看着儿子在床上玩闹翻滚。房中院里,只听闻小司马格格的笑声,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落在简朴的梳妆台上。子蓠拉着儿子的小手晃着,唱起吴越地区一首古老的民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司马边听边伸手去抓子蓠垂下来的鬓发,子蓠俯下身去以脸贴着儿子的脸,不住地轻轻摩挲,逗得儿子不住发笑,她却眼眶发红。沉璧将儿子抱起放在身上,说道:“你妈妈会看星星,将来好好跟着妈妈学,学得比妈妈还好。”子蓠听罢,怒道:“你要抛下我么?”沉璧不语,子蓠又道:“哥儿交给芳音带,她必会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我没有不放心的。父亲公公都在受罪,我岂能贪逸不理?你要抛下我,就给我写休书罢……”
子蓠说得两颊通红,急滚下泪,沉璧心里一酸,望着她说道:“自我们定了婚,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个,你岂不知道?”子蓠把头一低,不作理会。沉璧又道:“若是此次回京凶多吉少,我愿自己一人承受,要你受一丝伤害,比叫我死了还难受……”“呸!不许说死!”子蓠掩住他的嘴,破涕为笑,说道:“你要回京,你想出甚么法子没有?”
沉璧一时怔住,说道:“还没想好,只是有了那准噶尔人,总会有办法的。”子蓠摇摇头:“准噶尔人说的话,皇父多半不信。”沉璧心想也是。子蓠见他疑惑,说道:“我早想好了办法,只稍我去见过三个人,这件事就能办成。”沉璧问:“哪三个人?”子蓠闭着眼睛摇摇头:“现在不能告诉你,咱们回了京你就知道了。”
沉璧不禁一笑,说道:“原来你早算计好了,连我也瞒着。”子蓠道:“我瞒着你的事多了呢。怀迟儿的时候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故意不告诉你,非要等你急急去找大夫来才让你知道。”沉璧啊了一声,道:“这又是为甚么?”子蓠微皱眉头,说道:“你天天到学馆教书,每天跟我说话都少了。我就要吓一吓你心里才舒服。”
沉璧一听是这原因,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做得不好么?我可教出了个举人哪。”子蓠道:“你教出个状元又怎么样,只要冷落我们母子,宰相我也不让你教。”沉璧知她这说的是撒娇话,不作分辨,说道:“是,我将来也不作教书先生了,就做个菜农好了。”子蓠脑子里想着沉璧拿锄头锄地的样子,好不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的阴霾就此消散。
临回京时,子蓠将儿子托付给芳音,又将一本白话增删过的《田家五行》交给杜振声养父。她这两年里,根据观察所得信息,增删《田家五行》的内容,使之更加完备准确,并将其用白话描述,使之更具实用性。两年中,她多次运用所学天象知识,预测农时,使当地居民十分受益,因此很得当地人尊重。
沉璧又以渊博学识传授学生,教出三个秀才一个举人,使当地文教大兴。自他们夫妻来到此地,使此地景象大变,深得当地人尊敬。人皆呼司马为先生,呼子蓠为夫人。
芳音将栖迟抱在身上,司马夫妇准备上马车。那小栖迟望着母亲,不住张手要她抱。子蓠心中万分不舍,只是一想到父母们还在受罪,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芳音眼眶发红道:“您办完事就回来,我会好好照顾哥儿的。”
子蓠在儿子脸颊上亲了一口,小栖迟便抓着她的衣裳不放,孩子虽小,却也知道留恋母亲。沉璧心中亦是不舍,但他见妻子如此,不忍显出留恋的神色,只怕更让她难受。子蓠抓着儿子的小手摩挲好一会,才对芳音道:“教他好好做人,可以读书便读,不爱也就算了……”芳音见她说得好似诀别,登时抢道:“您自回来教哥儿,我不识字!”
子蓠笑道:“我原来不是教给你好些么,怎么?都忘了?你可得慢慢记起来,将来还要教你的山妞水妹呢。”子蓠说到此,猛然想起一件事事,忙道:“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