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人类是什么？”

两个男人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注视着荧屏上的各类信息，恐怖袭击，瘟疫侵袭，街头暴动......这个世界如同陷入神话传说的启示录般，苦难和暴力司空见惯。

“如果是以我自己的想法而言，长官。”脸上布满裂痕的男人回应道，“是在漫长时间中经历后人无法相信的进化后诞生的地球主宰者之一。”

“所以在你看来还有谁有资格成为地球的主宰者？”

“您。”

“我想知道原因，斯坦顿。”

斯坦顿望向荧幕，一桩又一桩的流血事件让他倍感痛苦，但说来可悲，他又是专门负责制造流血的人，他是士兵，是为杀人而生的存在，为何而杀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他只需要服从命令，且只能服从命令。

平复心情的斯坦顿转头面向他的长官，一个西装革履，留着偏分背头发型的组织领袖，唯一的不同就在他的脸上有着一条暴露出内部机械结构的黑线，时刻提醒着斯坦顿他并非人类。但这也正是让斯坦顿对他无比崇拜乃至无条件服从的根本原因，他是人造之物，却有着比人类更长远的目光。

“因为您在做人类无法做到的伟业。”

男人吸了口手中的烟，将目光从荧屏移向斯坦顿，“伟业的定论是不会根据你一个人的评价而得到认可，现在依然有人想要阻止我们，他们认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是离经叛道，是对自由意志的亵渎，但只要我们完成了这一切，所有质疑都会烟消云散，所有人都会在新的乌托邦中得到他们渴求的一切。”

男人伸出左手搭在斯坦顿的肩上，“在新世界降临之前，我们，十三王权必须扫除一切障碍，【彩虹桥】的核心还未找到，在它完成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妨碍我们。”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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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

准确来说是到了系统设置的开机时间。

“早上好，鸦。现在是2190年4月6日八点十分，距离预定的测试时间还有30分钟。”

智能居家系统为鸦提醒今日的行程安排，但对鸦来说这实在多此一举，毕竟做为【拟型】她体内的程序可以事无巨细地记录一切信息，不像人类需要各种外部辅助进行记忆。

鸦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入屋内。通过落地窗玻璃，她的身体被映照出来：黑色的纳米外壳将她的整个身形包裹，一双有着类似光盘彩光色泽的强化义眼，黑色的中短发，面部的仿生外皮更是拉近了她与人类的距离，唯独脸上的黑色刻线让他与人类有所差别，但也并非如此明显，毕竟在一个义体改造盛行的时代，不细看的话或许人们会把她当作强化人看待。

鸦走进客厅，拿起桌上的黑麦威士忌倒上一杯，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从出厂起就有的爱好。将酒一饮而尽，鸦穿上一件黑色的风衣离开了公寓。

在前往工作地点的电车上挤满了人，公司职员对着电话点头哈腰，生怕自己丢了饭碗；无业游民徘徊在每节车厢里，伺机从他人的口袋中取出自己晚上的“伙食费”；黑帮小弟见人下菜，要着今日的“保护费”，顺带调戏一下旁边的站街小姐......

鸦每天都会见到各色各样的人，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因为他们大多死在自己手上，也不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司管理----自己对那些家伙没兴趣，而是这些平凡的过客，毕竟和那些动则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人物相比，这些被绑在时代铁轨上的平头百姓才是能让人切身体会的存在。

世上没多少人是大人物。

鸦坚信这句话。

此时电车突然半路截停，就在众人不解时，电车广播告知了现状：“各位乘客，由于前方路段发生紧急事故，电车在此停止，具体发车时间未定，我们对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各位乘客......”

是啊，紧急事故。鸦很清楚那指的是什么，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并不太平，但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日程不免还是有些怨气。鸦叹了口气，走下了电车。

“看来只能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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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联合安全管理局总部，科研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今日的实验项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至于那股东风在哪？

“总算来了。”

镇守在科研部大门的男性拟型对鸦说道。

鸦一脸无奈地看着男人，“路上遇见了突发状况，徒步走过来的。”

“是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目无章法的混账吗，鸠？”鸦瞪了男性拟型一眼。

“是，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冲进敌阵，搞得自己好像举世无双一样，要不是雁帮你一把，你早就报废回厂了。”鸠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数落着鸦，而这件事似乎也戳到了鸦的痛处。

“行了，上次行动是我不对，我会注意的。还有，帮我和雁道声谢。”

“要道谢就自己去。”鸠指了指大门，“时间不早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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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次的实验究竟是什么，搞得这么严肃？”

前往实验场地的途中，鸦向鸠询问道。

“意识链接测试。”

“那不是通过网络空间就能办到吗？”

“不是数据间的链接传输，而是真正意义上意识之间的链接，在往上聊可能就要触及到灵魂存不存在的问题了。”

“灵魂，你真幽默。”鸦挖苦道。

“起初我也不信，但在见识过几个所谓的【回响者】的奇迹后，我还是有点心动的。”

“也就是说和我进行链接的是一个回响者？”

“对。”鸠领着鸦来到一间实验室的门前，“而且这是她的第四次实验，前三次和她进行链接的拟型都在一秒内烧坏了脑部处理器，不得不格式化，你也得小心点。”

“格式化后再来两年的调试期，听上去还挺不赖的。”鸦一脸无所谓，这让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浮现出一丝不满。

“这可不是小事，鸦，你最好重视一些。”

“你不是很讨厌我这目无章法的样子吗？说不定格式化后我就变成乖乖女了。”

鸠扶着额头，不再说什么，“算了，你乐意也行，祝你好运。”

“谢啦，老古董。”鸦走进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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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区域一切就绪，B区域在刚才完成了准备工作，链接实验可以开始了，局长。”一名金发女性向一旁的上司汇报，“你确定这次能行吗？”

一头灰发的中年男人用他经过强化改造的手掐灭了香烟，“当然。”

“但我们已经失败了三次，这样下去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经费损失。”

“我相信自己，花城，你也要多点信心。”

亚当·弗瑞透过隔离玻璃看向B区域，也就是鸦所在的实验区，此时她已经坐在一张特制躺椅上，工作人员将一根插管刺入鸦的后脑。

“所以我不需要和对方先见上一面吗？”鸦向工作人员问道。

“对方的要求，她不希望通过面相来对链接对象进行辨别。”

“嗯---，超能力，难以琢磨。”

倒也不是对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希望隐瞒的，毕竟鸦从出生到现在也就两年，要有什么难堪的事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有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是----对方不希望自己被深入了解。看来前三个倒霉蛋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想到这，鸦有了一丝悔意。

“鸦，准备的如何？”花城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

“我现在反悔肯定来不及了，对吧，芙蕾西卡？”

“的确来不及了。”回答的是局长亚当。

“操，不该多嘴的。”鸦暗自咒骂道，接着面向一旁的操作人员，“来吧，伙计，希望你能帮我别让我的脑子被搅成数据乱流。”

“我会尽力而为的。”操作人员按下了启动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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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一阵坠落感，接着是被海水淹没，如果拟型也需要呼吸的话，那窒息感绝对不好受，再后来是一阵天旋地转，鸦感觉自己被抛在地面，但回过神来，她却又站在一道门前。

结束了吗？但似乎并非如此，毕竟这里除了她一无所有。唯一的门又显得如此诡异，可又没有其他可以互动的东西。鸦不禁想起前面三个链接者，大概他们也是在这里遭了殃，但什么也不做似乎也不合理，明明对方和自己是共同的实验人员，但对方却不愿和自己见上一面，即便是现在近乎链接成功的时刻也不露脸。望着面前的门，鸦有些迟疑，毕竟她也不清楚门后究竟是什么，自己又能不能完好地回到现实。

大概一分钟后，鸦下定了决心，她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并将其转动。

“嗡---------！！！”

一阵尖锐的鸣响刺痛了鸦的神经，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从门前推开，下一刻，是一片漆黑。

“走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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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鸦再次醒来，她还躺在椅子上，似乎之前她叮嘱过的那名操作人员在察觉到异样后便立刻断开了链接。

“你很幸运，要是再晚几秒，你就得格式化了。”

鸦坐起身，揉了揉前额，“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人类宿醉是个什么感觉了。”

“看来她的情况比预期的要好上不少。”花城说道。

“我说过要有信心。”亚当摸了摸下巴，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装作镇定，“让实验小组对数据进行校对，下一次就直接在实战中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