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仙师
作者:缭云 | 分类:言情 | 字数:17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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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黔城(10)
“什么?!你说那野人是夷人的天神头儿?怪道驱邪符不管用呢。不过也不可能吧,他武力值太差了啊,衬不上头儿的身份。”萧意粲几步蹿到司凤身前,倒退着走,一脸不可思议地评论道。
“哎呀,二师兄你别挡我道。都说了嘛,他以前是比较厉害,现在不行了,那雷能引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就好比你几千年吃不饱,流浪在外,能多厉害?”司凤没好气地想拨开他,结果被萧意粲灵活躲开了。
“那你就说错了,咱们可以辟谷啊,吃不吃饭都不耽误修行。所以如果能活上千年,修为肯定天下无敌。”萧意粲有理有据反驳。
司凤觉得自己举例举错了,清了清嗓子道:“夷人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没修行的概念的。你是不知道,他老婆孩子都在漫长的岁月中消亡了,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可能要不了多久,他的神力就会完全丧失掉,变成个普通凡人。”
江洳涣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插嘴道:“为什么?天神还能降格成凡人?”
司凤:“你们没听他说吗?因为最近黔城不太平,先前供奉他的夷人也迁走了,本就破落的神殿彻底没人光顾,以后恐怕这个神系就无法持续了。所以最后他的结局,可能也就是像凡人一样咯。不过看他说话那语气,似乎也厌倦了漂泊做神寥落的日子,当凡人对他来说也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应该也不错。”
原本一直很沉默,无视身后师弟师妹打闹的谢邈突然不冷不热道:“但愿他变成凡人后,真能安稳过日子,不再兴风作浪。”言语间对宙斯这个神颇有微词,显然是很唾弃他好色花心和诱拐民女的无耻操行。
司凤暗道:夷人千百年来男女关系上一直乱的一塌糊涂,按中原人的思维确实难以接受。这个宙斯嘛,在古老的神话时代就喜欢勾引女人,还真是几千年都没变始终如一!能不能安生过日子,还真不好说,崔小姐还不一定能接受他,跟他过呢!
沈焱在前头拍着扇子,驻足微微侧首瞥了司凤一眼,不紧不慢道:“小凤儿知道的倒多。”
司凤心里犯嘀咕,师父是不是对自己的来历身份起了疑心?那次高彬的事他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呢?奇怪。今天一个不小心得意忘形了,话确实说多了点,可别惹师父起疑,得圆回来才成。她心思一转,便不着痕迹笑道:“我前些日在藏书楼看了不少书,对远古九州东西方的世界略有了解。”
沈焱漫不经心道:“不错不错。你们可要勤加修炼,不然以后难免落得连凡人都不如的地步。”他又发散思维臭不要脸地评论了一句,“夷人真是未开化,又不修行,也不悟道,神族衰落消亡是必然。能想到东方的神祇修为低到不堪一击么,咱们可是有成熟的修仙进阶体系,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嘛。”
沈焱说这话时那副讨打欠扁的表情真是……
江洳涣萧意粲等人点头颇为赞同,对沈焱的惊人之语丝毫不以为怪,司凤也觉师父这话虽语气神态很欠扁,但也是大实话。谢邈有点尴尬地低着头。
九幽派是个讲究谦虚礼让等君子之仪的门派,所以门规有言:“不可妄下评断,不可妄议是非。”沈焱刚刚的言论,明显违背了这条。不过指望沈焱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说出来,便是因为他觉得这个观点很合常理。最主要的是,他压根就没把遵守门规当回事儿。
“师弟。”度厄真人颇感头疼地皱着眉头。这个师弟,都一把年纪了,在小辈面前嘴也不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能不能有点身为长辈要给后辈树立正面典型的觉悟啊!
沈焱浑如不觉,或者是直接视而不见,他要发表什么言论,可不管那么多,自己舒坦比较重要。
说话间便到了土地庙,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落山有一阵了,天边燃烧着火红瑰丽的火烧云,映衬得大地也变成了赤金的一片。
但见土地庙已垮塌,瓦砾散的满地都是,已完全寻不到一丝先前的痕迹。
弟子们面面相觑,都齐齐看向两位长辈。
“有人心虚了,担心咱们找出蛛丝马迹。”沈焱看了一会半掩在土砂瓦砾里小只露头顶的神像泥身,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藏了东西。”语毕手中破风刷地开扇,他只轻描淡写一挥,土砂瓦砾便分做四堆急速向外推开,未有半粒沙尘飞扬。
藏在砂土瓦砾里完好无损的神像便孤零零裸露在塌了半截的供桌上,左边那块字迹模糊的牌位也还稳稳当当立着。土地庙都塌了,这俩还毫无损毁,若说不是有人刻意而为,只怕傻子也不信。
度厄真人看着那岿然不倒的诡异雕像和牌位,随后掐了个诀闭上眼,直皱眉头,半晌睁开眼缓缓道:“这地底下的东西还没被取走。”
沈焱笑道:“是我们来得及时。”回手又一扇子扇出,泥塑的神像应势摔出老远,砸得粉碎,供桌牌位通通裂成了碎片。这一扇子威力极大,明明风向是从上至下的,呈现出的结果却像龙卷风。铺地的大理石直接拔地而起旋转着飞向四方的砂砾堆,随后卷起砂砾又原路返回,悉悉索索回填,将深坑缓缓填平。
埋在地底下的东西终于彻底浮出水面——一副花岗岩棺材,棺材上贴满了颜色尚还鲜艳的符纸,棺材被四条碗口粗的锁链牢牢绑住。
怪不得搬不走,这玩意死沉,通常来讲单凭一人之力万万挪不动分毫。
但,也有例外,如果棺材里的东西修成了某种邪法,凭借自身破棺而出也不是不能。
江洳涣道:“这里头埋的一定就是顾西平吧?怪不得说作法也无异常呢,棺材都挪了窝,能测出异常就见鬼……诶,不对啊,怎么就没道士和尚测出原先那墓里是空的?”
沈焱乜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这还用说吗?最开始作法的道士跟顾西平本就是一伙的,只怕下葬头一晚就将棺木挪走了。你道顾西平一介普通凡人如何死后就会修噬魂邪法?带他尸首回来的又是谁?就是那个道士。”
江洳涣一脸脑子不够用的懵然:“那,那这些符咒怎么说?”
沈焱侧首正色道:“师兄,符篆一道你比我精通,不如查看一番?若无凶险,就此开馆吧。”
度厄真人点点头,走到近前,沈焱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绕着棺材走了一圈。
度厄真人捻着胡子道:“全是召恶符,方圆十里内的恶灵凶煞全会被召集过来供其炼化,怪道他要将坟迁到这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地,少阳气而聚阴气,小邪小恶颇多。这土地庙供的神像却不是土地,而是恶灵祖师,受香火越多,越助长他修邪术。”
沈焱道:“可以开棺吗?”
“试试吧,还怕镇不住这邪祟不成?”度厄真人召出佩剑,就见蓝色剑光一荡,飞剑一挑四条精铁制成的锁链尽断,一簇簇发出脆裂的金属声。贴满棺盖的符咒顿时化作无数道绿幽幽的鬼火,伴着无数阴灵被灼烧的惨叫。完成使命,那剑便又飞回,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沈焱挥扇掀飞棺盖,棺材里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他安静地躺着,脸还很年轻,很英俊,苍白的脸色,纹丝不乱的束发,身上白色的寿衣还崭新。一点也不像想象中那种作恶多端的恶鬼。
沈焱看了一眼,哂笑道:“我还当土地庙里有人要死了,却原来是这厉煞要复活。做了那么多恶事,也不过凑了这两魂四魄,如何能活,想得倒美。”
度厄真人道:“不对,照你说的,有个乞丐不见踪影,九成九是被顾西平附体了,他炼成的不是两魂四魄,起码是三魂五魄。另一魂一魄便是附在那乞丐身上,将土地庙弄塌的,也是那个被附体了的乞丐。”
听这么一解释,几个弟子大致理顺了来龙去脉。顾西平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已死的厉煞,作恶也只能选晚上,白日要有所行动就只能将聚来的魂魄附在他人身上。
但这魂魄却是他夺了别人的魂炼化的,还不能完全收归己用,尸身与新炼化的魂魄互斥,他是绝不敢从死体抽出去更多的魂魄。因为抽出去越多,越不受控制,毕竟死人的身体是无法自如控魂的。而要驱使活人给他做事,起码需要一魂一魄,这还只能驱使最阳气不足怯懦胆小之辈。
度厄真人中指食指之间化出一道血符,刚吹出一口气,那血符还未粘到顾西平身上,突然被一道人眼看不见的阴符引燃,半道上化作了一道青烟。与此同时,数道黑气直扑向顾西平面门,整个棺材顿时黑雾缭绕。
“宵小鼠辈,何不现身!”度厄真人喝道,佩剑已随心飞出,直指偷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