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夜说了一夜的话，离开东疆之地时，天还未明，宋子君并没有与去与百若道别。她怕自己情不自禁，这种流露于外的情感，现在的她不需要。然而到东疆边境时看见早早等候在那亲自为她放行的百若和毒王时，终于还是哭出声来。

“傻孩子，我们当你是自家孩子，你倒给我们拿起大来，拿我们当外人了。”百若仍是开着玩笑，一双桃花眼满是风情，却满含泪花。

“这个，给你。”一向沉默的毒王将一外包裹塞进宋子君怀里，“每个荷包内都配有毒药、解药，小心用。”

“这个你拿着，用得上。”百若将一只盒子放到她手里。

“谢谢若姨！”宋子君一时哽咽，“君儿不孝，不能为若姨尽孝。”

“好了，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今夜投宿了。”百若强笑着推开她。毒王一见，大手一挥，登时从附近的草地上涌出几名士兵，对领队那人道，“为月妃娘娘放行。”

每个进入东疆之地的人都会有本国的宣判书，宋子君的子产母死宣判书东疆之地也有，只不过这便落到了玉黑谷手中，轮不到下面的人来执法。此时天刚放亮，有不少解押犯人的官差也赶着离开，毒王的亲自放行是用行动表明宋子君与东疆玉黑谷交情匪浅，回程之上便少有人滋扰。

若云小腹中箭，浑身都是烫伤，虽然在玉黑谷受到很好的治疗终归还是体弱，加上宋子君流产一行人回程倒是走的极慢，不似来时因遇到刺杀后拼命地往东疆之地赶。

来时大家走的都是官道，回程时因为行程故意放出风去，引得金太初等人动手。一行人便兵分两路。

萧书彦和宋子君两人一队从小路走。若云却扮着宋子君的样子和陈白坐着马车从官道走。宋子君原是不同意，因着已经失了一个小怜，不能再失去若云。直到萧书彦再三跟她保证，此去一路他早已安排小路子沿途暗中保护，万无一失这才跟萧书彦走小道，让若云他们引开金太初自己则和萧书彦骑马先回皇宫，阻止馨儿下手。

虽然离东疆之

地越来越远，却仍是鸟语花香，一路过来，宋子君心情也似乎渐渐开明起来，不复之前那般清冷，阴沉。

“君儿，今夜，我们留宿那里可好？”萧书彦拉着马缰指着不远处一大片花田笑问。宋子君不会骑马，萧书彦与她共乘一骑。虽然并非刻意接触，两人接却还是免不了肌肤要接。萧书彦纵然极力控制也忍不住会心神荡漾，宋子君也并非不经人事的少女，每每此时总还能想到那张驱她出镜的脸，心中忍不住苦涩。

“好！”宋子君点点头，笑意盈盈。这一路来她很放纵自己，因为这一去，是一场赌局，生死难写，也许这就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光，她想尽可能的美好，然后去另外一个世界，讲给孩儿听。

决定留宿，却仍还早。两人搭好帐篷，然后四处寻找食物。

“彦哥哥，这个可以吃吗？”宋子君光脚踩在水里，举着手里的一个田螺大声问。袖口已被扎死，看起来干脆利落。长长的裙摆飘浮在水面上，应着此时的情景倒像极了化人而出的田螺姑娘，似仙非仙，似妖非妖。

这样……好看~！

萧书彦怔怔地看的有些呆了，直到宋子君再一声“彦哥哥”才将他思绪拉了回来。心中不由苦涩，君儿，应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在这俗世中。

“嗯！可以。”萧书彦常年游历在外，知道各种食物属xing，像田螺这种东西皇室贵族是不会食用的，只有一些贫穷的百姓、jian民才会用以饱腹，所以宋子君并不认得。

“这里有好多！”知道能吃宋子君高兴起来，从小溪边扯过一张野生的荷叶便将一只只田螺

叶子里装好。

萧书彦见她这个样子，便想到今夜两人的晚餐了。

这样子真的能吃吗？

宋子君看着萧书彦将田螺仍进泥土堆起的灶内，又洒上盐巴，将泥土盖回去。不由疑惑，这不是前些日子做叫化鸡的做法吗？

“我不会骗你的！”萧书彦似看穿宋子君的想法，不由沮丧，这一路过来自己哪一次不让

她吃得好好的了。见她仍是疑惑的样子，当下也不解释，将土封好后，便将捉住的鱼架到了火上烤，上面烤着鱼，下面烤着田螺，一时间竟也芳香阵阵。

夜色越来越近，衬着火光越来越明亮。

“彦哥哥，我跳舞给你看吧。”看着火光下专注的容颜，宋子君突然站起身来。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此生，她都不会再爱，这一舞，就当她的回报，当自己为私情，最后的放纵。

不等萧书彦点头，宋子君便款款起舞。

她很少舞蹈，只因生活并不美好，可是她有美好的记忆。在萧国的时候她曾想取悦萧帝，便将自己心中最美的回忆编成了舞曲，那是孩童时的回忆，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往。三个小小的少年，她的人生随波逐流，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们二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去寻找对方，只有他，一人在满世界的找她，兑现儿时的诺言。

这样的美好，该属于他。

素手轻抬，广袖微落，月光下，洁白无暇的手臂上一道弯月形的疤痕在火光中渐渐清晰。

“君儿……”萧书彦眼眶一湿，早就知道好是君儿，可是看到手臂上那个因救他而留下的疤痕，看到最能证明她是君儿的疤痕，他还是情难自禁。找到了，终于找到……

这支舞，是为他而做吗？

素手翻转，掌中碧玉笛轻奏，不是那曲“随心忆”又是什么？舞步变动，踏乐而行，缓步缓行，悄然转身，嫣然一笑，美眸微抬，似在望月，却见漫天繁星，唇齿轻启，似笑语盈盈。笛声诈停，舞步突变，急速的旋转似在呼救，那样急切，凛冽的退步，关切的眼眸……那一幕幕……如海水般涌来。

一直以来这些记忆的画面都在脑海中的，只不过此时却更加清晰起来。

君儿，你也记得，记得我们所有的过往。

“君儿……”舞并未停，萧书彦却突然起身将旋转中的她搂进怀里，惯性的旋转，看着她跌进自己怀里，来不及欣赏她此时的容颜。只是肃声道：“有人来。”

（本章完）